可能他觉得自己母亲身为一个寡妇单着也没什么吧,那就让他亲自体验体验那种感觉,要不然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
王河东的爷爷听了王淳之的话嘴唇直哆嗦,看着被打的痛哭流涕的孙子,好半晌才道:“好。”
四十岁,已经是村里可以做爷爷的年龄了。
到那个时候,河东的婚事必定艰难,说不定还会打上一辈子的光棍。
可要是没有来自族长的处罚,那几年后,河东就能顺利娶到媳妇么?
不能的。
知道他做了什么事的村民们那么多,消息根本隐瞒不下来,凡是家里有女儿的,谁又敢把自己女儿嫁过来?
他们家还没有权有势到能让女方上门巴结送女的地步。
王河东听到王淳之对他的处罚以后,对自己四十岁才能成婚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这个年纪和心里并没有太多的风花雪月,婚事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他这辈子被毁了。
见证过他此时丑态的村民们必定会对他的事添油加醋,以后就算再进学,这件事情也会成为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想到此,他就深恨把这件事情闹大的大姨。
至于同为“帮凶”的王淳之和王沛良,对比以后能够达到的成就,自觉比不上的王河东自然是不敢恨的。
王淳之道,“以后还请两位老人对王河东多加教导,学堂那边我也会和先生打招呼,今后他将会成为村子里面的重点观察对象,一旦再做坏事,就不会再这么轻易饶过了。”
意识到自己孙子在村里和赌徒王大胆获得了一样的待遇,王河东的爷爷奶奶心里沉重不已。
“这真是家门不幸啊。”围观们村民们看的唏嘘不已,心中感慨万千,连忙在心里检讨自己家的孩子有没有这样的。
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家里面孩子做错了事,自家的处罚不算什么,村长还会亲自插手给予惩罚,这让他们这些外人心跟着紧了紧。
顾不得再看热闹,他们连忙各回各家去审视自己家中的情况。
学堂中的王三叔听到王河东的打算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我们这些当先生的没有教导好啊。”
课本上从来只讲女子获得贞节牌坊是何等的荣誉,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迫害却不会提及。
这就导致王河东只看到了贞节牌坊有利的那一面,却不会知晓获得贞节牌坊的妇人最终下场。
毕竟那些妇人的死亡方式,对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实在难以启齿。
“这次的事情就是王河东对贞节牌坊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才做错了事情,希望先生们以后能多给学生们扩充一下额外的知识点。”王淳之道。
“唉,好吧,以后我会让学堂的先生们注意这一点的。”王三叔叹息道。
“那先生以为,把事情的利害都剖析清楚,为寡妇请命贞节牌坊的事迹就会彻底绝迹么?”王淳之问道。
王三叔一愣,仔细深想了一下,才道,“不会的,只要贞节牌坊这个东西还能为人带来极大的名声,这种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断绝掉。”
“文人心性傲气,很多都是……自私自利者,有时候,哪怕明知道贞节牌坊对妇人有迫害,他们依旧会去请命,因为受到贞节牌坊迫害的不是他们自己,牺牲一个妇人,却能成全家族子弟的名声,这是很多人都觉得值得的一件事……”
朝廷颁布下来的贞节牌坊,你看看有几个是寡妇自己请命的,亲儿子还是很少见到的,大都是寡妇的夫家长辈,或者族中的族长……
因为牺牲的不是他们自己,所以哪怕明知道妇人最后的下场会早逝,也依旧会前仆后继的去做。
王翠翠可以说是逃过一劫,可是天下还有更多的妇人在承受着来自贞节牌坊的迫害。
就像王河东做的那样,别管他最后成就如何,能不能达到为母请命的地位,先把自己的娘亲留在家里再说。
母亲不改嫁,以后就有了获得贞节牌坊的基础条件,一旦母改嫁,贞节牌坊就再也不能获得。
“先生说的对,只要贞节牌坊还能让世人逐名,这种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消失掉。”王沛良惆怅道。
比起后世的女子来,这个时代的女人太过艰难。
“你说,王河东长大以后会不会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王沛良突然道。
“只怕是难,他现在的性格已经固定成了利己主义者,长大以后就算明白了贞节牌坊的严重性,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感同身受,可能还要怨恨把他心思宣扬闹大的我们。”王淳之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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