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遥见他脸色尚白,两颊消瘦,又道:“你的伤没好齐全吧?韩家的冤已经大白天下,你别这么搏命,该休养就休养,歇歇吧。”
林宴本要推说无碍,可见她满怀关切,心思微动,攥拳掩唇嗽起,直咳得气息不匀,唇色殷红如血,宋星遥被他咳得心里难受,伸手想拍他背,手出到一半又想起他背上有伤,只能收住,他便又咳得更烈,她见状也不及多想,按上他前胸,上下顺抚,嘴里急道:“怎么刚说完就咳上了?你这伤到底怎么治的,我瞧着不大好呀,是不是伤到脏腑了?”一边又四下张望,“这儿有水没有?”
赵睿启在这儿练武,附近自然备有茶水,早有宫人见状倒来茶水,宋星遥一把接过,喂到林宴唇边。林宴就着她的手一点点饮茶,胸口还有柔荑上下轻抚,顿时百乏俱消。
逞强和示弱比起来,还是示弱更管用一些。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脸面什么的豁出去不要了。
好容易等林宴的咳嗽平复,宋星遥扶着他道:“好些没有?”
林宴点点头,面色苍白唇红如血犹显病弱,加上他原就仙人样貌,这番做态更是十足生怜,比之上一世,又是另一番姿色,直攻宋星遥心房。
宋星遥闭闭眼,想诵《心经》。定定神,她才睁眸,只听林宴道:“遥遥,圣人赐我新宅,如今正在修葺中,我马上要从林家搬出自居。我在后院栽片芍药园可好?再挖条渠成池,养几只鱼?池后独辟一处院落建楼,按小耳园的而已,专门用来豢狸奴,你觉得如何?”
芍药,是她喜欢的花。
狸奴,也是她喜欢的。
宋星遥的手慢慢松开,只道:“你的宅子,你自己拿主意。”
林宴还想说什么,宋星遥忽扬声:“连昭仪和十五殿下回来了。”
对话就此打住,宋星遥松口气,只恐从他口中听到些不妥的言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种感觉。李家一除,他大仇得报,也马上要离开林家,好似和上辈子再无牵绊一般,总算有些重头开始的意味,暗藏的心思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出口的契机,宋星遥隐隐觉得他所求之事,和自己有关。
明明说好,只做同袍,她完全不想改变二人间的关系。
心神恍惚地陪韩青湖和十五皇子在宫中用过午膳,又与赵睿启玩了一会,把他哄去午歇,宋星遥这才告辞。林宴恰也下值,与她一同出宫,二人并肩走到银台门外,林宴道:“遥遥,得空来狸馆一趟,我有要事与你商谈。”
近日长公主放她休养,狸馆的事务每日都由洪掌柜来报,她已许久未去狸馆,如今又出了什么要紧事?
“此事事关重大,不便在外商谈。”林宴知道她要问什么,赶在她开口前道,“你若得空了,便遣伍念给我送信。”
宋星遥点头应下,已与他走出大明宫,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前方,林宴的马也被近侍牵来。
“我送你回公主府。”林宴没有上马,只拉着马仍陪她走向马车。
宋星遥刚要拒绝,马车上忽然有人掀帘跳下,朗声笑着:“不劳林……哦不,韩公子。”
“你怎么来了?”宋星遥看到赵睿安,极为惊讶。
“接你回府。”赵睿安径直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冲她温柔一笑,可那手劲却一点也不温柔,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给你准备了狸戏,咱们瞧去。”
虽然此前已与赵睿安说定要试,但宋星遥不习惯大庭广众这般亲昵,眉头一蹙低声道:“赵睿安,你安分些。”
赵睿安闻言却愈发霸道,索性搂上她的腰肢,宋星遥大窘,也不看林宴的表情,只点了点头,就匆匆踏上马车,赵睿安跟着进来,将帘子一落,宋星遥就再看不到外面,只有赵睿安挑起一丝车窗帘窥去,冷笑两声:“还站那儿看呢。六娘,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这说得便是林宴了。
宋星遥撇开头,半晌没吭声。
那厢,林宴牵着马站在宫门外,目送马车离开,笑容已失。
赵睿安牵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他们之间……
咳嗽复起,却再不是装的。
肺腑刺疼,连同心脏一起,痛到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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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含章阁内,赵幼珍斜倚上座,略显倦怠的眼眸里间或闪过一星精芒,盯着站在座下的人。曹青阳随侍一侧,默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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