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起来,天地一片雪白,昨天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雪,待到清早秦景推开门时,雪已齐膝深。秦景正发愁怎么出门时,元昊真君驭剑飞来,停于院子中央,收起剑便行于雪上,真正是踏雪无痕。
元昊真君是听说了昨天晚上秦景去千风崖的事,想着乖乖小徒弟可能被吓坏,大清早就过来瞧她,没想一来就见她在那对着雪发愁:“所以要好好修炼,早早筑基,炼气期连下大点雪都出不了门。”
“师父,我本来就被打击得不轻,您还大清早来打击我,我真是你徒弟吗,确定不是别人家的。”秦景抿着嘴巴,一脸“我很不高兴”的样子,实则昨天的事对她的影响已经不存在了,
“你倒想,不过别作梦了,为师是不会把你让给他的,他也少作点梦。”元昊真君一想到乖乖软软小徒弟会被师弟抢走,就有想跟师弟不死不休的心,什么都能让,唯独小徒弟不能让,这是原则,“行了,上来,为师带你去食堂吃早饭。你小师叔回来,食堂做饭必会比平时用心,你小师叔那张嘴刁得很。为师跟你说啊,小阿景,别听人说得你小师叔多好多厉害,事实上他那个人啊,嘴挑剔手又狠脾气还不好,也向来没什么话,哪像为师这么春风化雨似地对你们这些小辈。”
元昊真君的意思是,还是我好,跟着我就对了,千万别被沈长钧拐去。
秦景没领会到精神,只一个劲点头,反正她又没打算改投别门,跟着习剑道可以,其他的还是免了吧,怎么看都还是她家逗……顽童得有点过头的师父亲切可爱:“师父,小师叔一走这么多年,去干什么了?”
“谁知道,问他他讲得云里雾里,道是去还债,我还跟他说别一个人扛着,左右无应山如今只我跟他,欠什么都好还清,还清了也好别再惦记。他讲是笔还不清的债,看他不愿细讲,我便也没再问。从他拜入无应山下后,我与师父便知他心中怀有些往事难于对人言,只是人活世上,谁都有些不愿与人讲的,也没必要非事事都讲得清清楚楚。”在还都只是须臾真君门下弟子时,元昊真君就知道他这师弟身上背负着点什么,虽不算多沉重,但份量也并不轻。
“这世上还有还不清的债?”玄门素来土豪,无应山更是个中翘楚,怎么可能会存在合无应山之力都还不清的债。
元昊真君知道自家徒弟呆蠢,便直接把答案告诉她:“这世上还不清的债多了去了,人情债,情债,别说还,讲都讲不清。只是不知你小师叔欠的什么债而已,总归他不还不会甘心,早晚有天他会讲给为师知道。”
说话间已到食堂外,食堂外的雪已经扫干净,落在光可鉴人的石板上,秦景果然发现今天食堂都比平时格外干净几分,沈小师叔果然是威力无边呐。沈长钧自也是到食堂吃早饭的,遂这顿早饭吃得格外安静迅速,也不知道一众弟子们怕沈长钧什么,居然跟学生见了教导主任一样。不过,秦景很快发现,沈长钧回无应山后,一众弟子们学习各级性都空前高涨,吃饭都恨不能抱着玉简参悟,看来这位真是教导主任般学生闻风都要老实三分的狠辣角色。
因此,当元昊真君在第二场大雪下来时,跟秦景讲她可以去向沈小师叔习剑道时,秦景下意识腿软,她也当过学生,她也生理性的闻风就腿软。其他弟子好歹只要跟着上个晚课,她却是要把自己送到人家手掌心里去任揉捏,想想都能满头包。
“师父,我能不去吗?”
“肯负止戈?”
“不肯。”
“那就是了,去吧。”
止戈:别为难我家萌萌哒小主人,负不负的,我不在乎。
其实秦景最在乎,人何尝不是一柄剑,匣不中鸣,匣中不平,匣中不甘。
剑且要出鞘,人岂甘平庸,没机会就罢,有机会怎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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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从容
(); 无应山一山分三峰,主峰名为罗预峰,另有东西二峰,须臾真君飞升前,将东峰命名即钧,为沈长钧起居所在,又将西峰命名闳中,为须臾真君第四名弟子庐阳真君张峥嵘居所。须臾真君原本有六名弟子,另外三位的事情,就连最早来元昊真君门下为弟子的杨思江关成业也都没听说过。
既钧峰上有殿阁三座,皆位于数千株殊兰花树,此时花谢且而叶绿,又枝头满挂白雪,倒似是开花时节一般。沈长钧一身靛蓝在林间穿梭,宛如流水,矫若游龙,剑光流动之间,枝头积雪纷纷而下,沈长钧长剑一挥动,漫天飞雪眨眼消融,化作薄如烟轻如雾的水幕。
画面看起来无比曼妙美好,但秦景始终不明白,这样的剑怎么能伤人,看起来就没什么杀伤力。就算她还清楚地记得千风崖上,沈长钧连灵力都不带用的,就把她逼得喘不过气来,但她心悸却不知为何会心悸。
她正疑惑着的时候,只见林间沈长钧剑峰一转,漫天水幕顿成一枚枚纤细如毫的冰针,每一枚冰针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秦景咽口唾沫,更向着元昊真君捱近一点,这么多冰针,看起来怪吓人的。元昊真君以为她怕,拍拍她道:“不必担心,这一招叫真水化神针,每一枚都在你小师叔的控制下,只要他不动念,这些针便不会伤人。”
说话间,元昊真君还伸出手,数枚冰针在接触到元昊真君的手心前便又轻飘飘散成轻烟薄雾随风而消。秦景看得有点呆,一边是暗想这化神针可能的威力后震惊于剑法之威,一边是震惊于沈长钧对她心中所想似乎一清二楚:“师父,小师叔难道会读心吗,怎么我想什么他都好像知道一样。”
“哪里有读心术,那些功法多半都是哄人玩的,别信那些。除非你愿意,否则谁也读不到你心神中所念所想,神魂之深奥,任凭他等阶修为如何如何高,都无法尽勘透。”元昊真君看一眼小徒弟,“唔”一声,又接着道,“自然,有时念头太鲜明浓烈,可以为高阶修士所感知……阿景,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我就想了想这剑招好看是好看,可跟人打架好看管什么用。”秦景凑到元昊真君旁边小声说着。
然后就见元昊真君只笑不语地远远看向已收起长剑的师弟,很愉快地想,当时他一眼相中秦景,真是深富智慧。除了秦景,元昊真君真没见过谁三言两语就将沈长钧那张脸弄得跟被冻坏了似的,怎么看怎么令人赏心悦目。
“师弟啊,我把阿景给你送来了,阿景还小,又是个小姑娘,温柔些待她。”元昊真君笑盈双目,乐呵呵地暗想,以后可以常驻即钧峰,就为看看小徒弟三王不时把她小师叔点着,也是很有趣的。
沈长钧也不管他师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把人接下就是:“必不负师兄所托,不过她如今只是炼气中期,来去多有不便,不若叫她斩住既钧峰。”
“也可,左右即钧峰有松风竹露两兄妹照料起居,多捎一个阿景也费不了什么事。待阿景筑基,可自行驭剑时,再回罗预峰便是。”元昊真君说罢,看向秦景,询问秦景自己的意思。
秦景倒无所谓,即钧峰与罗峰于她没什么差别,只是刚和林半山他们几个处熟,多少有点舍不得,虽相识不久却已是相交甚笃:“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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