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华成则一脸羞愤,好像祖坟被人刨了一般,正要发作,却见朱同敬摇摇折扇续道:“便是我这两个随从,舞姿也好过于你们魏朝的庸脂俗粉。”
众人不禁将目光落在朱同敬身后立着的两名随从身上,这两人韩健之前在清虚雅舍和清越坊都见过,都是男子装束,其中一名为男子无疑,而另一个,韩健曾也怀疑是女扮男装,但韩健并不肯定。
韩健跟在场之人一样犯糊涂,心想,难道齐朝的男子都是长袖善舞的?
于华成一看,这不明摆着讽刺魏朝的舞女,跳舞连齐人的男子都比不上?虽然这本无可比性,但他毕竟窝了一口气,当下便道:“那可要一比?”
韩健心呼一声:“又落套了!”
朱同敬笑道:“我这两名随从,平日里习剑,剑法虽然算不得上乘,却练得轻盈的剑舞。这里是魏朝的皇宫,还是莫要比试,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在场之人这才听明白朱同敬拐个大弯到底要说什么,说随从舞姿优美,不过是想说明他的随从剑法好,魏朝人不能相及。如此带讥讽的话,也是为激魏人真的当场比上一比。本来武斗,比剑有死伤也不奇怪,但女皇在场,若真给了齐人剑,对方是刺客,以比剑为幌子,行刺为实,连女皇都会有危险。
众人心中感觉这朱同敬“狼子野心”的同时,也都在发怵。
万一女皇真应了当如何?
却在此时,女皇轻描淡写开口道:“既如此,赐剑!”
在场官员无不大惊,于华成赶紧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
“齐人剑舞,有何不可?”女皇厉声说了一句,又狠狠瞪了于华成一眼,喝一声,“退下!”
于华成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乖乖退到一旁。
随即宫廷侍卫将两把长剑交给太监卢绍坤,卢绍坤颤颤巍巍抱着两把剑走上前,朱同敬对身后两名随从一摆手,两人上前,一人提一柄剑。
以为两随从马上要以剑起舞,朱同敬起身道:“可否借一支竹箫一用?”
在场的人都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女皇点下头道:“准!”
女皇一个字,就等于是一道命令,负责宫廷礼乐的人马上要去准备竹箫,哪怕是偷或者抢也要马上送过来。竹箫此乐器,在北魏并不流行,也只有皇宫乐室中才有,这东西放在别处还真未必能找到。
很快,一把竹箫送到武成殿,交到朱同敬手上。朱同敬左手握竹箫,右手像抚摸心爱女子一般,抚摸着箫身,叹一句:“好箫,惜无人识。”
韩健心想这朱同敬还真麻烦。
只见朱同敬将竹箫放于唇前,轻声吹奏出一个音,登时如肃杀风起,在场之人便觉得一阵阴冷,连衣服也要紧一紧。很快,音色转而清幽,空灵若达天籁之外。
在朱同敬箫音伴奏之下,他的两名随从开始舞剑,好似对拆,也好似“姐妹”在以剑嬉戏。忽而二人脚尖踮起,用类似于韩健所熟知类似于芭蕾舞的方式在舞剑。
“芭蕾舞剑法?”韩健登时觉得这种剑法看起来很华丽,但充其量不过是花架子,难怪朱同敬会说他这两个随从只是剑舞舞的好看,而剑法并不出众。
韩健初时觉得应该是如此,因为他从这剑舞中看不到章法和剑势,跟他观察小西柳的舞蹈中察觉剑法大相径庭。小西柳是舞蹈中藏剑法,欲藏愈深,而这两人却是以剑法为舞,华而不实。
但韩健再仔细看了一会,却又觉得这两名随从大巧而藏拙,他二人的剑法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花里胡哨,剑法中总有些行云流水的转折点在内。光从这一点,韩健便判断二人至少在剑法中浸淫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
而这二人,不过都才二十许间,尚未过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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