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仁:“刘传厚,刘副官,别来无恙呀,怎么前线军情如此火急,你还有闲心,到上海来逛逛?”
刘副官不答,求援地看向立华。
立华一句话也不说。
刘副官:“您好,杨长官,我是奉董司令长官之命来与小姐谈事的。”
立仁冷笑:“不对吧,我刚刚明明听到你提到了杨立青将军,怎么,你们长沙兵团已和他联系上了?”
刘副官缄默不语。
立仁大声喝道:“你们究竟要干吗,临阵造反?”
刘副官也很激动:“大势之下,董司令长官不能不为国家民族着想。”
立仁声音更加严厉:“你倒是有点勇气,我告诉你,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能让你的董司令长官给我上断头台。”
刘副官也不害怕:“恐怕军统已经没有这个能力,我兵团九万官兵,上下同御,归心已定,没有人可以螳臂挡车了。”
立仁又冷笑:“别把话说得那么早,白崇禧手中除了董建昌仍握有三十四万大军。三十四万对九万,你应该知道后果。”
刘副官说:“杨长官所言差矣,我们与共军作战已属不得已,如果你们再鼓动我们自相残杀,杨长官情何以堪?”
立仁怔住了。
刘副官语重心长:“据属下所知,杨立青将军与长官您还有杨小姐为同胞姐弟,董司令长官又与杨小姐恩爱深重,没有任何理由要把这相聚之喜,办成刀切斧剁之痛!”
立仁瞪眼:“住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把角色弄错了,你倒成了长官了!”
刘副官不卑不亢:“属下人微言轻,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立仁用手指着刘副官:“你回去告诉你的董司令长官,我他妈也懂一点政治!他要投降让他自己投降好了,别做出一副怜香惜玉、悲天悯人的圣人之相!大谈什么人间亲情!去他的,他就是到月亮上,也还是个卖花布的!”
立华将立仁推到了一边,又转脸对刘副官说:“谢谢你杨副官,也谢谢你们长官的一片好意。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打算去长沙。原因之一,我的父亲突发心脏病,正住在医院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能见着立青,也请你向他转告,他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一切,只是不要要求他的姐姐和哥哥也会去做同一件事情。就这样吧!你走好!”
刘副官稍有犹豫,还是敬礼,离开了。立华又叹了口气,立仁突然抓住立华的胳膊,眼神直逼立华:“立华,你回答我,要不是我阻拦,你刚才是不是就会跟着刘副官走了,然后抛弃我,抛弃这个家?”
立华挣扎道:“你喊什么?咱爹都那样了,我能走得了吗?”
“不行不行,你不能留在这儿,绝不能!咱爹也不能!我这就找人、找人……”立仁一下子有点神经质了,原地转悠,骂骂咧咧,想了想,走到电话机前,疯狂地摇着电话,又“砰”的挂上,指着立华:“立华,我告诉你,如果你要留在这儿,我就、我就……”他刚要说狠话,猛然顿住。
“舅舅!妈妈!”费明从里屋走出来,看着立华和立仁,眼神惊愕却纯净。
立华和立仁也看着费明。
“舅舅,我对妈妈说了,我会去劝外公,劝他和我们一起离开的,我能办到!”说完,小费明头也不回地上楼,两个大人都呆住了。
屋子里死一样沉寂。
费明守在杨廷鹤的床前,病房里已可听到远郊间或传来的炮声。费明帮杨廷鹤压压被子:“外公,你好点了吗?”
杨廷鹤摸摸费明的脑袋:“我的外孙守在这儿,我敢不好?”
“那你就和我们一块儿离开这儿,今晚就离开!”费明迫不及待。
杨廷鹤没有回答外孙的问题,而问道:“那是什么声音,跟打雷似的?”
“是打炮。”
杨廷鹤笑了:“你怎么这么实诚?”
费明也笑了:“那就是打雷。”
杨廷鹤叹口气:“这就对了,要变天了。”
“变天?”费明不解。
杨廷鹤慢慢地说:“天有四时五行,寒暑替代,和而为雨,怒而为风,凝而为雪,张而为虹,此为天的常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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