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涵虚心道:“这臭道士果然是有两下子,怪不得浣妹受他所擒。”刀光掌影之中,忽听得声如裂帛,谷涵虚的衣袖给快刀削去了一截。严浣吓得尖叫起来,正要上前,却见黑石道人又在连连后退,谷涵虚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原来谷涵虚乃是用上乘柔功挥袖拂刀,这才好趁势腾出手来拔剑的。这一拂柔中寓刚,实已蕴藏着几分天雷功的威力。倘若换了一个武功稍弱的人,手中的兵器早已给他的衣袖卷去了。
黑石道人的快刀居然能削掉他一截衣袖,谷涵虚自是不敢轻敌,剑一出鞘,立即抢攻,比黑石道人的快刀使得更快,黑石道人遮拦不住,只好连连后退。在严浣失声惊呼之际,双方的刀剑已经是交换了十数招了。
严浣这一声惊呼已是把她关切谷涵虚的心情表露无遗,谷涵虚听进耳朵,心头禁不住“卜通”一跳,“浣妹敢情是已经认出我了,原来她还是关心我的。”登时精神陡振。
黑石道人本来就不是谷涵虚的对手,谷涵虚精神大振,剑招使得越发凌厉无比,黑石道人抵敌不住!
严浣定了定神,只见谷涵虚已是把黑石道人迫到一处悬崖,谷涵虚刷刷刷连环三剑,眼看黑石道人若不是给他挤下悬崖,身上就非中剑不可。
严浣一跃而出,叫道:“谷大哥剑下留情!”谷涵虚的剑尖业已指到黑石道人的咽喉,听见严浣替黑石道人求情,不禁怔了一怔,但他也并没有问什么缘故,随即把剑锋一转,改刺为点,剑尖轻轻点着黑石道人的手腕,当啷一声,黑石道人的快刀坠地。
严浣跑上前来,说道:“谷大哥,果然是你!你让我仔细瞧瞧。”
谷涵虚苦笑道:“我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啦,我只道你认不得我了。”
严浣柳眉一扬,说道:“大哥,我不管你是俊是丑,我总是一样的喜欢你!大哥,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你饶这道人吗?因为这人还不算太坏。”
谷涵虚道:“浣妹,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的。我几时曾试过不听你的话呢?又何须再问!”
严浣道:“大哥,原来你也还是像从前一样的相信我,喜欢我!”喜极而泣,投入谷涵虚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谷涵虚的眼中只有一个严浣,严浣的眼中也只有一个谷涵虚,对周围的一切,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根本就忘记了还有一个黑石道人在他们的身边。
这一变化大大出乎黑石道人意料之外。黑石道人拾起长刀,尴尬之极,这才知道原来这丑汉子乃是严浣的情人。当下一声苦笑,说道:“严姑娘,多谢你心胸宽大,不记我的仇恨。你已经碰上亲人,用不着我替你担心了,我走啦。”
谷涵虚方始省觉黑石道人尚在身旁,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不打不成相识,何必这样匆忙就走?我刚才没有问个清楚就和你动手,想必是其中定有误会了。我倒应该先向你赔个不是呢。”他因为听得严浣说黑石道人并非坏人,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黑石道人满面通红,说道:“你一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欺负你的严姑娘,我、我实在是死有余辜!”
严浣说道:“不错,他用迷香捉了我,是想把我献给飞龙山的窦寨主。但如今业已后悔了。你来的时候,他正在把解药给我,放我走呢。”
谷涵虚怔了一怔,心道:“原来祝老三倒也没有骗我。”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人谁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这点梁子,就此揭开。道长若不嫌弃,咱们还是可以交个朋友。”
黑石道人见谷涵虚如此豪爽,心中也是不由得不暗暗佩服,叹了口气,说道:“多谢侠士看得起我,但我却是不能原谅自己呢。恨只恨我当初不该受了窦安平的恩惠,以致今日不能不受他的摆布。”当下将窦安平如何给他排难解纷之事,以及后来窦安平又如何要捉拿严浣之事,一五一十,都对谷涵虚说了。
接着黑石道人说道:“我本来不知道其中原委的,刚才碰到窦安平派来接我的一个人,方才知道窦安平是要用严姑娘来对付她的舅父江南大侠孟少刚,而这件事情又牵涉到、牵涉到……”说至此处,忽地想起窦安平毕竟是自己八拜之交,似乎不该向一个初相识的朋友泄漏他的秘密。
谷涵虚说道:“不错,这件事情牵涉到窦安平的通番卖国,确是非同小可!”
黑石道人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你都早已知道了?”
谷涵虚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还在念着窦安平给你的恩惠么?”
黑石道人十分苦恼,抓抓头皮,说道:“我现在正是不知怎么才好?”
谷涵虚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固然应当恩怨分明,但更应该明辨是非,择善弃恶!通番卖国之辈,禽兽不如,岂可为了小恩小惠,连人也不做了!”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黑石道人听了,耸然动容,当下向谷涵虚深深一揖,说道:“多谢你的金石良言,贫道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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