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芳芳……”
屋里接着传出一声惊喜的感叹:
“啊……是……芳芳?!”
“是我。妈,快开门!”
门开了。
芳芳一下扑到母亲的怀里,不住声地叫着:
“妈妈!妈妈!……”
久别重逢的母女俩,紧紧依偎在一起。母亲的手,亲切爱抚着女儿的短发,热辣辣的泪珠子,滴落在女儿的脸上。
“妈,哭啥?”
“不!妈没哭。妈见到你,心里乐得慌,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地。”
妈妈高兴得连抚摸芳芳头发的手也在颤抖。
她爬上炕,挂上窗帘,拉开灯,坐在炕沿上,一手拉住女儿的手,一手摸着女儿的脸,歪着老脸,左看右瞧:“让妈好好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山里,苦不苦?”
芳芳赶忙回答说:
“不苦不苦!妈,不苦!”
虽然在白色恐怖包围之中,但是毕竟是到了自己的家,芳芳刚才闯城门口,一路上的紧张情绪,以及紧张之中略微带有的恐惧成分,完全消失了。兴奋涨红了姑娘的脸。
“妈,根据地就是苦,也是甜!我喜欢。那里抗日,还有那里的人,我都喜欢!……”芳芳说到这里,脸不觉红了一下,又扑到母亲的怀里。
母亲无限爱怜地摸着女儿丰圆的脊背和柔软的黑发,脸上却现出困惑的神色,说:
“芳芳,我的孩儿,那,那你咋回来了呢?……根据地在大山里头,离这几百里,路上担惊受怕的,你是想妈了?”
芳芳直起身子,愣愣怔怔地问道:
“唉?不是您带信让我回来的吗?”
母亲更加纳闷儿:
“我带信儿?”
“是啊!不是说,您病得厉害,叫我回来看你的吗?”
“啊……我是病得不轻。”
“好些了吗?”
“不见好,心口窝儿老是堵得慌。”芳芳妈说,“可我没给你捎信去呀。”她说着,这才注意到女儿是穿了一身便装来家的:山区常见的青裤蓝褂,蓝褂大襟下边露出寸把宽的花边小袄。这是拄天山地区妇女常见的打扮。
“妈,反正是个好心人干的。”天真无邪的姑娘,带着叫人喜爱的热情说,“他看您病得不轻,可怜您,就捎个信儿,让我回来看您,就这!”
“……会是谁呢?”妈妈自语。
突然间,一阵撕心裂胆的猛烈砸门声,好像一阵霹雳从天而降,把小屋里的母女俩惊吓得紧紧拥抱在一起,心高高地提到嗓子眼儿,仿佛喉头堵塞了一般,连呼吸也感到十分困难。
小街门外,胡同里,一辆黑色囚车的前后还停放着四五辆摩托车,车上坐着戴钢盔的鬼子兵。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伪军,堵在胡同口的两边。
侦缉队队长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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