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紧紧地抿着唇,有点气恨地想道:天下的热血男儿,均可敬仰。朝庭居然把我这个妇人,在道号前面加上可笑的威德两字。居然用我这样的妇人去行天使之事,去羞辱那些热血男儿,真真可恨,可恼若那个北地英豪指地是冉闵,以他的性格,更会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如此男儿,如此人物,朝庭岂能如此颠倒是非,胡作非为?
就在陈容气得脸孔通红,气得喘息不已之时,几乎是突然的,她从那个太监,从他身后那行人的眼神,看到了一抹嘲讽。
这嘲讽,如一盆冷水直淋而下,令得陈容突然清醒过来:不行,我不能发火,我断断不能发火。在这建康城中,是不能非论时局,不能非论战事的,便如那桓氏青年一般,只是稍稍提了提,也是杀身之祸。而且这种祸事,没有任何人会为你出头。因为,不能非论时局,不能非论战事,这是所有家族和皇室达成的共识。
饶是清醒过来,陈容也因为愤怒而脸孔涨得通红。
那中年太监瞪着胸口起伏的陈容,声音一提,尖声叫道:“仙姑因何恼怒?可是不愿?”
声音咄咄逼人而来,似是想要逼出她的怒火和咆哮。
陈容垂下双眸。
慢慢的,她退后一步,声音微提,在摇了摇头后说道:“我之所以出家,便是被鲜血惊吓,此心不得安宁。”
她低眉敛目,持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威德两字,弘韵子万万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令。”
说罢,她低头再次向后退去。
那太监有点怒了,他尖着嗓子喝叫道:“你敢抗令?”
声音杀气腾腾。
陈容也不抬头,只是清朗平和地回道:“弘韵子乃是世外之人,这种圣旨,可以不受”
“你敢抗旨?”
“世外之人,可以不受”
那太监放声尖笑起来,“好,好,好”
他说到这里,长袖一拂,尖叫道:“走”
一声令下,众人同时转身。
就在这时,山脚下,又传来了一阵鼓乐声。
这种鼓乐?
这里的人,可没有几个是愚蠢的,一听这鼓乐,那刚刚起来的喧嚣声,再次一静。
陈容也抬起头来,她眺向那被重重树木挡住的山脚下,忍不住叫道:“那,又有天使来了?”
说罢,她反射性地回头看向王弘,在对上负手而立,静静而笑的王弘后,她收回目光:他一脸寻思,看来也是疑惑着。
于是,陈容看向那中年太监。
此刻,中年太监领着众宫女护卫,满脸怒火和怨气地准备离去,一听到这鼓乐,也是一呆,转眼,他的脸孔涨得火红。
红着脸,那中年太监尖声咆哮道:“胡闹,胡闹当真胡闹”一边叫出三声‘胡闹’声,他气冲冲地一甩袖,喝道:“我们走。”
中年太监向下急冲的身影,与那支鼓乐队碰了个正着
转眼间,两队都是一静,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那支鼓乐队,继续大摇大摆地向山上走来。
不一会,一个有点熟悉的尖叫声传来,“可是弘韵子仙姑?”
这尖叫声,正是今晨迎接陈容入宫时,那个小太监所发。
一见到这熟悉的面孔,陈容松了一口气,竟是想道:这次,应该是皇帝本人的意思吧?
她连忙持手一礼,清声唤道:“是。”
小太监点了点头,他走在陈容面前站定,尖锐地说道:“弘韵子接旨。”
陈容跪下应了一声,这时,她的心突突跳得飞快,广袖底,双手紧紧绞着,忖道:不会又是什么荒唐胡闹的旨令要来害我?
那小太监不丁不八地站着,打开圣旨念道“弘韵子仙姑,俗名陈容。”一句话吐出,陈容便暗暗忖道:哪里像正规的圣旨?不过这口水句,还真有可能是陛下本人的意思。
那太监继续在念着:“昔日莫阳被胡人围攻,她敢为情义而孤身犯险。后来南阳城被围,满城男儿,唯有此妇当先士卒,敢以热血洒胡奴。此妇所作所为,朕深服之。闻古有妇好为三军之帅,汉有昭君彰我族人之德。此妇生于我朝,当是天下之福,盛德之化。”
念到这里,那小太监声音一提,尖声诵道:“特封此妇为光禄大夫,居朕身边参赞胡事。钦此。”
那小太监慢慢把圣旨一收,看向呆若木鸡的陈容,温和笑道:“还不接旨?”
陈容抬起头来,她愕愕地看着这个小太监:且接下这旨,接了这旨,应该可以安宁数日,应该不会再有圣旨前来。
电光火石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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