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莫名其妙地发什么火。
“我是想说……”
她嗓音很轻,气息绵延成仿佛随时会断的线。
“你走太快了,身上的甲胄硌得我很疼。”
“……”
还挑上了是吧?
懒得与她计较,谢策玄心念微动,身上的甲胄顿时化作金色光点消失。
没了坚硬冰冷的甲胄覆身,他的身形瞧着倒是更像个骨骼清瘦的少年人,夕阳落在他的赤红衣袍上,似一团炽热不息的火。
疲乏至极的濯缨收回视线。
旧疾复发,她的五脏六腑如有钢针穿刺,强撑了一会儿,已是十分不易。
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头歪倒在他胸膛时,谢策玄手一抖,差点把她整个丢出去。
低下头刚想骂人,却忽然感觉到她背脊湿透时失语。
这么疼?
他垂眸小心瞥了几眼。
一个女孩子这么能忍痛,也不知是谁教的。
……难怪能成那么多缺德的大事!
-
少光天,沧浪殿。
“……身上奇经八脉千疮百孔,五脏六腑皆有积年累月中毒的迹象,若用树来比喻,你便是一颗内里已经被虫蛀空的枯树。”
从天医府赶来的炎君看着床榻上的苍白病容,笑了笑。
“吞心蛊只会损伤你的经脉,而这毒,公主自己心里可有数?”
窗外飘来苦涩的药香。
一脸愧疚不安的长孟正在帮忙煎药,半边身子却往殿内倾,偷偷听着里面的对话声。
红衣少武神倚着墙根而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袋子乌梅蜜饯,他取了一颗在手里一抛一接,却不像要吃的样子,瞧着一脸漫不经心。
半晌,内室响起少女清冷嗓音:
“知道,我母亲怀我时曾因后宫争斗被下毒,这霜毒是胎中所带,生下来便有医师断言,除非神仙显灵,我活不过十岁。”
说到此处,她未见难色,那双乌黑眼珠望着眼前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医,唇边反而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可我不仅活到了十八岁,还等到了您。”
廊下的谢策玄听了这话,手里动作停了一下。
说来也奇怪。
他和赤水濯缨只交手一次,见过这一面。
但他此刻听着她的声音,却几乎能想到她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正露出怎样镇定从容的神色。
炎君看着濯缨的目光也有些变化。
明明是一具枯木般孱弱的身躯,那双浓黑如墨的眼却涌动着强烈的欲望。
那种欲望像要从她这副破败不堪的身躯中冲破而出,扎根在一切能够让她汲取养分的土壤中。
炎君笑道:“我的确有治你这病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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