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列车鸣笛,穿越大雪纷飞的早晨,缓慢驶近。周遭的人头耸动,大家早都冻得手冷脚麻,哪还听得进乘务员的劝阻,纷纷向前挤去,那几个聊天的还在嚷嚷。
“这列车来一趟少一趟,明天指不定还有没有了。”
“仗难打嘛……”
“一切以作战部队为先,走吧走吧。”
列车进站,在候车点停下,发出“哧——”的喷气声,打开了车门。
谢枕书跟随人群上车,他的票由联盟情报组提供,因为是“伤员”,所以被安排在了前列车厢。前列车厢的设施配备相対齐全,是双人间,除了暖气,还提供餐饮。谢枕书进入房间,发现同行的乘客已经到了。
他站定,漠声说:“你好。”
対方没准备,被这声“你好”惊到了似的,慌忙起身,答:“你,你也好。”
他言语间,臂弯里的书本滑掉了。
対方赶忙俯身去捡,急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谢枕书垂眸,看到那书本里飘出几张鬼画符。対方摸索半天,也没有捡。谢枕书便弯下腰,把那几张画捡起来,递给対方。
可是対方如同没看见一般,仍然在地上摸索。
谢枕书说:“你的画。”
対方“啊”一声,指尖碰到画的边沿,感激道:“谢谢你。”
谢枕书没有立刻松开手指。
“哦……”対方脸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不知是什么缘故,眼眸泛着雾气,显得迷茫又迟钝,“嗯……対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一周前刚刚……”他神情略显沮丧,勉强动一动嘴角,像是为了安抚谢枕书才笑似的,“刚刚看不见。”
谢枕书说:“哦。”
他松开手指,站起身,看対方把画夹进书本里,边角都折起来了也不知道。
対方腼腆道:“你随便坐。”
谢枕书把简易随行包搁在脚边,脱掉了大衣,露出里面的衬衫和马甲。作战部队退役伤兵要进城区受指挥官接见,打扮不能随便,但也不能花哨,这种款式普通、模样简单的西装三件套最好。他刚出训练场,一切都得听从情报组的安排。
対方也坐下,问:“你喝水吗?我给你倒。”
谢枕书说:“不了。”
対方便点头笑了笑,握起搁在桌子上的笔,在散开的白纸上涂涂画画。
谢枕书看窗外,雪飞如絮,把不远处的城镇都掩埋起来,瞧不到半分别的颜色。
他父母都是联盟委员,奈何走得早,家里无人照管他,就去了联盟育才基地。他在基地生活了几年后,考进了联盟军校,毕业被派往港区作战部,在青花鱼港待了一段时间,最后被调进南线特装部队,那里的训练场一年四季都在下雪。
対面写写画画的人忽然说:“你也去城区吗?”
谢枕书道:“嗯。”
対方说:“我也是呢,打算去城区看医生。”
谢枕书道:“嗯。”
対方说:“听你的口音,是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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