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卡斯雷克在这件事情上说得有点模糊。
特雷莎之前曾问过詹姆斯爵士是否会再次竞选,卡斯雷克摇头。
“不会,这次不行。我们这次得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仗。我不知道会怎么发展,我相信选战会很激烈。”他看起来很困扰。“他不是本地人。”
“他是谁?”
“一个叫加布里埃尔的少校,得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在这次大战中拿的?还是上次?”
“喔,是在这次,他还很年轻,三十四岁。战绩辉煌,因为‘非比寻常的冷静、英勇及恪尽职守’而获颁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当时身处于敌军烽火不断的萨莱诺[1],负责机关枪的指挥勤务。虽然只剩一名队友,而且他自己也受了伤,他仍然坚守岗位,直到子弹全部用罄。之后他回到主战场,用手榴弹炸死几名敌军,然后将受重伤的队友拖回安全的地方。很精彩,是不是?可惜他长得不怎么样,一个矮小的家伙。”
“他过得了公开演讲那一关吗?”我问。
卡斯雷克的神情亮了起来。
“喔,那个他没问题,机灵得很,你知道我的意思。反应快得像闪电,也很会逗人笑。不过要提醒你,有些笑话还蛮低俗的……”卡斯雷克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我发现他是个典型的保守党员,宁愿无聊得要命,也不要哗众取宠。“不过标准降低了,是啊,标准降低了。”
“当然,”他补充说,“他没有背景……”
“你说他不是康沃尔郡人?”我说,“那他是哪里人?”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哪里也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们最好不要提这些。要强调战争的部分,像是英勇为国这类的。他可以代表,你知道,普罗大众,那些平凡的英国人。当然啦,他不是我们通常会找的类型……”他似乎对这点有些不开心,“我怕圣卢夫人对他不是很满意。”
特雷莎有技巧地问,取得圣卢夫人的同意是不是很重要?显然确实很重要。圣卢夫人是保守党妇女会的总召集人,而保守党妇女会在圣卢很有势力,很多事情都是她们在运作与管理,或是由她们发起。因此卡斯雷克说,她们对妇女票有很大的影响力。他说,对妇女票总是要很小心。
然后他的脸色好一点了。
“那是我对加布里埃尔有信心的原因之一,”他说,“他对女人很有办法。”
“但对圣卢夫人没用?”
卡斯雷克说,圣卢夫人的态度很好——她坦白承认自己比较老派,可是她会全力支持党团认为必要的决定。
“毕竟,”卡斯雷克难过地说,“时代不同了,以往政治界也有绅士,现在则是少得可怜。我很希望这人是个有教养的绅士,但他不是,事情就是如此。如果不可能有绅士,我想找个英雄就是第二好的选择了。”
这句话简直可以列为名言警句了,我在他离开后对特雷莎这么说。
特雷莎微微笑。接着她说,她为加布里埃尔少校感到遗憾。
“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说,“很糟糕吗?”
“不,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因为他得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老天,当然不是啊。只要够莽撞或甚至够笨,就可以弄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了。你知道,大家都说弗雷迪·埃尔顿那个老家伙得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就是因为他笨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从前进位置退下来。他们把那种行为叫作‘面临难以克服的难关时仍坚韧不屈’,其实他只是不知道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你别开玩笑了,休。为什么你觉得这个加布里埃尔一定是好人?”
“很简单,因为卡斯雷克不喜欢他。卡斯雷克会喜欢的,都是一些非常爱摆架子、自命不凡的人。”
“你要说的是,你不喜欢可怜的卡斯雷克上尉?”
“他有什么可怜?卡斯雷克担任这个工作是如鱼得水、胜任愉快,很棒的工作啊!”
“这比其他工作更糟吧?这工作很辛苦啊。”
“没错,是很辛苦。但如果你一辈子都在盘算‘这件事’对‘那件事’有什么影响,到最后你会连这件事和那件事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和现实脱节吗?”
“对,政治到头来不就是如此?人们所相信的、所能忍受的、可以被操纵的思维,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真相。”
“啊!”特雷莎说,“我从来没有认真看待政治,还真是做对了。”
“你一直是对的,特雷莎。”我说,然后送了个飞吻给她。
我自己一直到在军事训练厅举办的大会上,才见到这位保守党的候选人。
特雷莎想办法帮我弄到了一张加了轮子的新型躺椅,可以把我推到阳台,躺在户外有遮阴的地方。等到移动躺椅渐渐不会造成我的疼痛,我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有时我会被推去圣卢。军事训练厅的大会在下午举行,特雷莎安排我到现场。她保证,这场会议一定很有娱乐效果。我回应说她对娱乐的定义非常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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