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现场陷入短暂而又长久的沉默。梁真最先反应过来,随后宋舟把自己手里的麦扔给他,擦过林淮的肩膀,直愣愣地从另一边的侧台离开。
梁真原本想追过去,但林淮还没能从“自爆”后的创伤中缓过来,他就留在了台上,挡在摄像镜头前给林淮一个拥抱,安抚怀里的少年,小声地一遍遍重复:“没事了,没事……”
台下,林哲开始安排选手观众们离开。侧台,宋舟父母一见他走动就想冲过去,姜诺和伊斯特刚好在这时候赶过来,手提袋抱在胸前,里面有只小黄鸭。
宋阿姨原本火急火燎,一见手提袋里那只被当成宠物养的毛茸鸭子,突然就屏住气,用手捂住嘴说不出话。宋叔叔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当他见到鸭子了,反应也很明显。
但他没沉浸在回忆里,忿忿不平地用粤语方言跟妻子说:“他就是没吃过苦,他要是没出国去种地,他现在饭碗里有肉就知足。”
“你不要在这时候说风凉话。”宋阿姨也用粤语回,指着宴若愚手里那片药,“你就这一个儿子,他这样的药回国前就开始吃了,”她记不住这个药的中文名,顿了一两秒,问,“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他吗?”
“我就是因为太心疼,所以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自己半句英文不会讲,还把他送出国。”宋叔叔后悔又委屈,“我以为外面的世界多美好,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能要我儿子的命,我要是不供他读书,让他去种地,干苦力活,他会像现在这样抑郁吗,不会啊!”
姜诺和伊斯特听不懂粤语,但能看出叔叔阿姨的情绪在争执中走向偏激,宴若愚什么语言都会一点,听得懂,情急之下用半生不熟的粤语劝说,让叔叔阿姨消消气,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然后梁真和林淮一起走过来。梁真一只手搭在林淮肩膀上像是在扶着他,告诉所有人王墨镜和Louis正陪着宋舟,他们可以一起去另一个房间等待休息。
林淮把梁真的手挪开,想自己一个人走。他一言不发,宴若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消沉,纠结犹豫了会儿,还是觉得林淮应该知情,回小白楼的路上刻意走在后面,偷偷把那片药递给林淮。
林淮迟钝地接过,翻过去,看着上面的英文不明所以,宴若愚说:“这药叫文拉法辛,可以帮助抑郁或双向患者控制情绪。”
林淮张了张嘴,像是早就猜到了,又心存侥幸,声音干瘪都不像是他的:“他一直跟我说是维生素。”
宴若愚又问:“那他最近……是不是停药了?”
林淮点点头,拿药片的手紧握到皮肉被药片边缘勒出红痕。他从未有过地惊慌失措,甚至失去了前进的气力,在大太阳底下脱水般弯下腰,喘不上气地自问:“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宴若愚连忙去扶他,其他人走得比较快,只有宋阿姨注意到他们俩没跟上,转身过来帮忙。林淮跟宋阿姨说对不起,宋阿姨让他别自责,问:“你就是林淮吧。”
宋阿姨看了眼宴若愚,跟林淮说:“小舟经常提到你。”
宋阿姨这个“经常”,林淮是不信的,两人毕竟是室友,宋舟这一个月来给父母打过几个电话,他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在外的儿女,一个星期能和父母说上一句话,父母也会欣慰高兴,觉得“经常”。
林淮有些受宠若惊,问:“他跟您说过我?”
“是啊。”宋阿姨拍拍少年的后背,边说边跟他一起往前走,“小舟性子就这样,有些话勉强会跟我说,当着你的面就说不出口了……”
他们来到一处休息室,和伊斯特姜诺一块儿围着张桌子坐下,宋叔叔闲不住地来回踱步,梁真便陪他站着,试图缓解他的烦躁。
林淮有些振作过来了,同阿姨说些跟宋舟有关的。宋舟并不白眼狼,他也很心疼父母,知道父母不容易,尤其是刚创业那几年,他母亲的十个手指头里总有几个是坏的,被皮革厂里的一些器具伤到了。
“他告诉我,你们那时候没什么钱,还花很多钱送他去城里的学校读书。那时候学费收现金,那沓钱在他眼里有这么厚!”林淮用两指比划出七八厘米的高度,宋阿姨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现在光洁的十指,说宋舟确实很懂事,小的时候曾经握住自己的手,念叨说妈妈要是城里人该多好啊,城里女人有男人养,就不用干这种伤手的粗活了。
宋阿姨渐渐收起笑。记忆里那个懂事的儿子还栩栩如生历历在目,但怎么就到了今天这地步。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姜诺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地听他们说话,没什么存在感,宋阿姨的目光却落在他怀里的鸭子上。
宋阿姨说:“宋舟小时后也养过一只鸭子。”
“他和我们说过。”宴若愚接话,可惜道,“他回港城时如果把鸭子也带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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