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啤酒对大象有什么影响?这些人毫无恶意,他们只是在找乐子——非常可能他们人生其他部分并非百分之百的乐事。他们可能很需要这场宴会。但这些人也太愚昧而不负责任了。
要是有一个饥饿的印度人,拖着脚步经过这停车场,看见这群喝醉了的婚礼来宾正在喂大象喝啤酒,我打赌他会很怨恨。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没有取笑任何人。
接下来发生的是,那些醉酒胡闹的人被要求离开宴会,因为其他来宾觉得他们对待大象的方式令人讨厌。没有人能怪罪其他宾客有这种反应:他们可能还以为是在防范事态“失控”,虽然这种防范很少成功过。
怒气冲冲,又喝多了啤酒、胆大气壮的酒鬼们,好容易爬上了象背,准备离开停车场——当然是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但不小心便撞上了其他的大象及东西。因为这群醉鬼的象酒精效应发作,步履笨重、醉眼蒙眬、东倒西歪、自以为是了。它的长鼻子左摇右晃,像一截没安装好的义肢。它的步伐是那么不稳定,最后它撞上了电线杆,将它拦腰撞成两截,高压电线缠在它的大脑壳上——它当下毙命,骑在它背上的婚礼来宾也死了。
波尔太太,请相信我:我不认为这件事“好笑”。但路上来了个挨饿的印度人。他看见所有婚礼来宾都在哀悼他们的朋友,以及朋友的大象:很多人哭号,撕破身上华丽的衣服,打翻了精美的食物与饮料。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混进婚礼,趁客人不留心,偷一些上好的食物与饮料,带给他挨饿的家人。第二件事则是开始大笑,笑那些客人以这种方式把自己和大象送进鬼门关,笑到肚子痛。跟饥饿而死比起来,这种集体死亡的方式想必显得很好笑,起码也很快速。但婚礼来宾不会这么想。他们已经认为这是场悲剧,他们已经在谈论“这次悲剧事件”,尽管他们或许会容忍“肮脏的乞丐”出现在会场——甚至容许他偷他们的食物——但他们绝不能容忍他嘲笑他们死去的朋友和他们的大象。
8第二个孩子、第二本小说、第二次恋爱(10)
婚礼来宾因乞丐的行为而勃然大怒(因为他的笑声,而非他偷窃或一身破烂),把他淹死在一个已故的醉客拿来喂大象的啤酒桶里,他们认为这样就叫伸张正义。我们看这是一则阶级斗争的故事——当然也非常“严肃”。但我宁可把它当作一出有关天灾的喜剧:不过是一群人愚蠢地试图“主导”一个复杂程度超过他们控制能力的情况——一个兼具永恒与琐碎性质的状况。总而言之,有大象那么大的东西夹杂在里头,情况可能更糟。
我希望,波尔太太,我已说清楚了我的用意。不管怎样,都谢谢你抽时间写信给我,因为我乐于聆听我的听众——即使是恶评。
“狗屎脑袋”敬上
盖普做事最容易过头,他把每件事都搞得巴洛克式的繁复,他相信夸大;他的小说也走极端。盖普永远不会忘记他在波尔太太身上的失败;她常令他忧虑,她对他及时回复的信写来的回信,令他更加不悦。
亲爱的盖普先生:
没想到你会不辞麻烦给我回信。你一定有毛病。从你的信中看得出,你很有自信,我想那是好事。但你的话在我看来,大部分都是垃圾跟胡说八道,我不希望你再给我解释任何事,因为那很无聊,而且侮辱我的智力。
艾琳·波尔敬上
盖普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就如同他的信念一样。他对别人很慷慨,但他很没有耐心。该给每个人多少时间和耐性,他自有一套标准。
他可能会不厌其烦地体贴,直到他决定体贴够了为止,然后他就转个身,换一副截然相反的面目,大声吆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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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艾琳:(盖普写给波尔太太)
你该停止看书,或者你该看得更用心点。
亲爱的狗屎脑袋:(艾琳·波尔回信)
我先生说,要是你再写信给我,他就把你脑子打烂。
菲兹·波尔太太敬上
亲爱的菲兹与艾琳:(盖普立刻反击)
滚,你们去死吧!
于是他的幽默感没有了,他也撤回了对这世界的同情。
在《葛利尔帕泽寄宿舍》中,盖普多少在喜剧与悲悯之间制造了共鸣。这则短篇小说并未贬抑其中的角色——不论是刻意营造来讨喜的可爱,或任何其他打着树立观点旗号而做的夸大。它刻画人物不滥情,描写他们的哀伤也不显低俗。
但现在盖普似乎丧失了说故事的能力。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拖延》——在他看来——坏在被他并未真正参与的法西斯历史装腔作势的重量拖累。他的第二本长篇小说坏在想象力不够——换言之,他觉得想象得不够远,未能超越他自己相当平凡的经验。《戴绿帽的第二阵风》没花他太多力气,似乎就是一场“真实”而相当平凡的经验。
事实上,盖普自觉被幸运的人生(海伦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填得太满。他自觉写作能力面临一种相当罕见的瓶颈:以自己为主的写作。但当他望向身外非常远的地方,就只看到装腔作势。
他的想象力让他失望——“感官犹如微弱星火”。每当有人问起他的写作进展,他想出一个简短、残酷、模仿可怜的艾丽斯·傅莱契的答案。
“我停己了。”
9永远的丈夫(1)
盖普家电话簿的黄页上,婚姻栏(Marriage)的位置距木材栏(Lumber)很近。木材接下来是机械工厂、邮购、潜孔工程、枫糖、航海仪器,接着就是婚姻与家庭咨询。盖普发现婚姻栏时正在找木材;他在木作方面有几个无关紧要的疑问,但婚姻吸引了他的目光,勾起了几个更有趣、更值得深思的疑问。好比,盖普从来没想到,婚姻顾问的数量竟然比木材厂还多。但他想道,这一定跟你住的地方有关。换作乡下地区,岂不是木材跟大众生活的关系更密切吗?
盖普结婚已将近十一年了;这期间,他几乎用不到木材,更不需要婚姻顾问。盖普之所以对黄页上一长串名字感兴趣,与私人问题无关;而是因为他花很多时间试着想象,有工作是什么感觉。
有基督教咨询中心和小区牧师咨询服务;盖普想象有群热忱的牧师,总把他们肥厚干燥的手掌扣在一起。他们说出来的句子圆滑湿润像肥皂泡,好比“我们不敢指望教会对您这样的私人问题提供多大的协助。每个人必须找寻自己的出路,他们必须保持个别性;但根据我们的经验,很多人都把他们各自的个别性寄托在教会上”。
摸不清头脑的夫妇坐在那儿,希望谈论同时达到性高潮的问题——那是神话,或真有其事?
盖普注意到,有不少神职人员投入咨询;有路德会的社会工作部、有一位德韦恩·孔兹牧师(有“证书”的)、一个叫露意丝·雷格的“全灵牧师”号称是美国婚姻与家庭咨询局的成员(该局也颁发她“证书”)。盖普拿了支铅笔,在所有跟宗教团体有关的婚姻顾问旁边打了圈号。盖普相信他们会提供相对比较乐观的咨询。
受过较“科学”训练的顾问会采用什么角度,盖普比较没把握;他对这种训练的内容也一无所知。有个持“临床心理学证书”的,还有个只在名字后面列着“临床,M.A.”,盖普知道这几个字可以代表任何东西,甚至可能毫无意义。这人可能是社会系的研究生,或念过商学院。有一个人自称“理学士”,但他可能读植物系。有人自称“哲学博士”——主修婚姻吗?有人自称“达克脱”(Doctor),但看不出是医院的大夫或一般所谓的博士。谈婚姻咨询,谁比较强?有人擅长团体治疗;还有人野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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