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春,色泽如玉,入口蜜甜。人如玉,生活如蜜,心如止水,不动如山,而山水又无限明媚,柳暗花明。
最初的爱,最后的仪式——《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现如今,人人都能念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两句。人们总是希冀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仿佛这样的反复吟诵总有一天就会成真。而这样的漂亮话不但能骗得别人相信,最后连自己也能一齐骗进去。
只是,那些说的人真的能懂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中所涵括的那关乎生命的沉重分量吗?
时下,人们在举行婚礼时,通常都会放那首“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一起变老”多像一句温馨的蛊惑,又像是一个恢弘璀璨却不堪一击的梦想。这凡俗尘世的男男女女都难免中它的蛊,也总会做过这样的梦。然而,病好了,梦醒了,这句话也不过成为一句遥远的箴言,与谁再不相干。
如果我问你,你曾经是否有过刻骨的相思,给你带来肉体的疼痛,把你和周围的一切隔绝,让你四周的景物慢慢褪去颜色,变得极浅极淡?
若你没有,又不懂得,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千年以前,一个戍边男子思归不得,唱下的悲歌。
战鼓擂得响镗镗,鼓舞战士练刀枪。他人国内筑城墙,唯我随军奔南方。
跟随将军孙子仲,要去调停陈与宋。常驻遍地难回家,使我愁苦心忡忡。
安营扎寨当做家,马儿走失何处藏。叫我何处去寻找?就在丛林大树旁。
生死聚散在一起,我的誓言记心里。紧紧握着你的手,与你到老在一起。
可叹与你久离别,再难与你重相见。可叹相隔太遥远,不能让我守誓言。
正所谓: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谁能知道他刻骨的相思之痛,谁能知道他心中的思忆之深?
那匹失而复得的马让他心生许多关于生离死别的感喟:如果没有陈宋之间的那场战争,他和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们一起去广袤的田野,去看看遍处的幼苗如何沉默地奋力生长,去触摸清凉的河水如何沉默地灌溉田地。
他们一起去流淌的河边,去河边的丛林中,去丛林对面的山前,听蝉鸣,看白鹭,打渔耕田。冬天来了,他们共守一尊红泥小火炉,互持一杯绿蚁新醅酒,一起期待下一个春天来临。
他记得,他走时,她没有哭,只是淡淡笑着说:天涯羁旅,不管迦南地还是炼狱,你只管去,我总会伴着你的。
他时时念着她的那句话,在战争的腥风血雨中,每想起她的话,他就仿佛见得到阳光。她给他爱,让他有了逃避世间恐怖之物、残酷之事的契机,在她的爱中,他的世界如此安好静美。
只是,这漫长的战争仿佛将要持续到时间的尽头,他看不到归期,也看不到希望,唯有声声叹息,叹息命运,叹息这山重水重的阻隔。
每当回到那些遥远的诗篇中,才会记起,我们都是有过梦想的,我们都是爱过的。我们曾先相信着“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我们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背下叶芝那首“当你老了”,在生命的暮色里,静静地背给我们听: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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