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祥没有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
敌人以为经过如此猛烈的炮击,山上已经没有人了,就大着胆子爬到山洼里。这里距我阵地只有25米左右。此刻,只听山头上吹响了“嘟——嘟——嘟——”三声长号音,接着,手榴弹像一片黑乌鸦一般纷纷盖下来,事前早己测好距离的几门六〇炮,也一个劲地向敌群里猛砸。山洼里,顷刻腾起一片蓝色的烟海。敌人四散奔逃。战士们纷纷跃出工事,居高临下地用机枪、冲锋枪猛扫着,就好像围猎一群乱冲乱审的野兽一般,等到这股伤亡过半的敌人狼狈回窜的时候,隐伏在山侧的机动排早已迂回到山脚等候,又是一阵猛打。敌人纵有坦克、大炮也无法支援这批可怜的家伙。时间不大,他们就横躺竖卧在这片小小的洼地里。能够最后逃出这围歼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战上们打得兴致高极了。机动排的战士们穷追不舍地痛打着逃下阵地的敌人。为防止敌炮杀伤,郭祥赶忙让司号员发出信号把他们撤回。
“对,对,就是这么个打法!”郭祥适声称赞着,鼓励着他的连队。
战士们迅速地从敌人的尸体上搜集着武器弹药。这一切还没做完,阵地上空,接连不断地出现了敌机。总有30多架,围着这带山峰盘旋起来。敌人的坦克炮又打过来一发烟幕弹,白烟缓缓地上升着。郭祥知道,这是地面火力在为它的飞机指示目标。果然时间不大,为首的一架敌机俯冲下来,向阵地轰炸扫射。有几颗炸弹落到山后去了。
郭祥见来势不善,正在思谋新的对策,调皮骡子跑过来说:
“连长,我这个小兵子提个建议行不?”
郭祥瞪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俏皮话咧?”
“咳,我这穷嘴,成了习惯了。”调皮骡子抱歉地一笑,“连长,你看先把主力撤到山侧面行不?……等一会专门来揍敌人的步兵。”
郭样一向重视军事民主,见他说得有理,立即采纳,把个多排撤到山侧面占了。
这30多架敌机的轮番轰炸,以后再加上坦克炮和榴弹炮的集中轰击,简直像要把这块狭小的山头翻转过来。整个一座山陷于烟笼火绕之中。等到敌人的步兵接近阵地,炮火和轰炸暂时停止的时候,郭祥率领部队立即冲上阵地。山头和山坡,全是大炸弹坑套小炸弹坑,焦糊糊的一片。所有的工事,儿乎全被摧平。
这次郭祥的连队打得更猛了,像前次一样,又把敌人的一个连大部歼灭在山洼里。一堆一堆的死尸,堆满了山洼,连脚都插不进去:一滩一滩的血,涂红了山岗,低洼处,已经积起了血水……
这时,团部的通讯员捎来了团首长的慰问信,说要给全连立功,还询问有什么困难。郭祥指着山坡上敌人的尸体,对通讯员说:
“你回去告诉首长,叫他们放心吧,就说我们情况很好,没有困难。你还要对政委说:昨天的事,我们绝不会忘记,今天就是为朝鲜人民叫还血债的时候!我们准备把这座小山变成一座闸门,不管敌人来多少,都要让他们碰死,一个也过不去!”
通讯员把话带回团部,邓军和周仆听了都非常感动,“这祥的干部,放到什么地方,就是叫人放心。”周仆满脸是笑,赞赏地说。
“今天打得还可以罗!”邓军也微徽一笑。
按照这位身释百战的团长的习惯,能够称上“打得可以”,这已经就是了不起的评价了。
“这样的干部,”周仆显然兴犹未尽地说,“你就是把他放在水里火里,他也硬是顶得住,一点也不叫苦。你看,他还懂得给我们做工作,来鼓励上级的情绪!”
“哼,”邓军嘲笑说,“像这样的人你还不愿要哪!”
“你说什么,我不愿要?”
“你忘啰,政治委员!”邛军说,“人家参军的时候,又黄又瘦,你还说,小鬼呀,你走得动呵?”
周仆想起当时的情量。也笑起来了。
他们的指挥所设在高山尖稍稍下面一点的地方,在山坡背面挖了一个简陋的土洞。但他们并没有躲在土洞里,而是在山尖上观察着整个战场。他们刚才是多么担心哪,生怕敌人从公路上闯过去,尤其是在30多架飞机和几十门火炮集中轰击二连阵地的时候,这座小山已经被飞腾的烟火完全吞没。看到这种危险情况,邓军一方面组织火力来支援他们,组织对空射击采减少敌机对他们的威胁,一方面也作了阵地万一失守的准备。谁知烟火散去,这个经过洪涛冲击的闸门,仍旧顽强地屹立在邪里。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千把辆汽车和坦克组成的长队,仍旧像一条长蛇似地僵卧着不能移动一步。看到这种情景,怎么会不叫人高兴呢!邓军和周仆正住商量下一步如何支援三连,忽然上空响起炮弹的啸声,接着在缚龙里村南的稻田里爆炸了。有几团蓝烟缓缓地上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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