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母心中徒然大凛,想起传说中混沌未开之时,盘古曾与一个名曰“帝鸿”的太古凶兽生死激斗,该兽混圆如球,腹部巨口更可吞山纳海,与眼前这怪物的相貌果然有些相似。难道它竟真是那上古魔兽之后?
念头未已,那怪物肚腹处迸开一道细长的裂缝,嗡嗡大笑道:“有劳各位了。辛苦十载,帝鸿初成,也算皇天不付有心人。”声音雄浑悦耳,果是鼎中之人。
广成子脸上又是喜悦又是凄凉,收回翻天印,微笑道:“主公天纵英才。睿智勤勉,乃得上神眷顾,赐予神兽之体。能有今日,可谓天意。假以时日,神功告成,必可登顶四海之巅。”
众人纷纷伏身叩首,山呼万岁。
那怪物哈哈大笑道:“广成子,你兄弟二人乃寡人的良师益友,寡人能成大法,你们居功至伟。紫玄文命为灵感仰夺去肉身,魂魄微弱,寡人要为他另找最为完美的寄体之身。你与他兄弟连心,看看这里哪些人的身躯最为合适。”
广成子叩首道:“多谢主公!”起身徐徐踱步,凝神扫望,众白衣人大凛,纷纷俯首不敢看他,微微颤抖。他巡视片刻,走过第七人身边时,忽地将其一把抓住,闪电似的抛入青铜巨鼎中。
“嗤”的一声激响,绚光炸射,白雾滚滚四溢,那人嘶声惨叫,惊怖痛楚,右手五指狂乱地抓住鼎檐,想要攀爬出来,却被烫得徒然收缩,焦臭大作。几在同时,那怪物六只红色的触角飞扬卷舞,将那人拽住,塞入肚腹裂缝之中,狂呼声更加凄厉,像是厉鬼冤魂一般,听得众人不寒而栗。
铜鼎越转越快,惨叫徒绝,帝鸿巨躯一鼓,六条红色的触手猛一抛扬,登时将白衣人高高地抛了出来,周身干瘪,朝鼎下的裂洞笔直坠落,火焰狂舞,顷刻烧为焦骨。
广成子又走到那列红衣人旁,次第扫望。众红衣人骇怖更甚,簌簌颤抖,汗水涔涔而下,却无一人敢起身逃跑。
他巡视片刻,蓦地提起第九个红衣人,一把抛入铜鼎,被帝鸿吞入肚中,登时又是一阵凄厉惨呼。铜鼎飞旋,过不片刻,那触角又将红衣人干瘪如纸般的抛了出来,被烈火熊熊焚烧,手脚颤抖,似乎尚未气绝,却连叫声也发不出来了。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广成子便依法炮制,从匍匐着的五列人中,各取其一,丢入铜鼎,而后又陆续被帝鸿吞纳并抛落鼎外。唯有最末一个黄衣人被吞入其肚后,惨呼不断,却久久未见异动。
帝鸿嗡嗡道:“玄女,取紫玄文命真魄来。”
乌丝兰玛缓缓站起,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蜿蜒着一条巨大的紫甲巨莽,随她爬到青铜鼎边,蓦地张口嘶嘶扭舞,黄光闪耀,吐出一颗龙眼大的浑圆珠子。
帝鸿通红触手飞扬卷舞,将那珠子四面笼住,徐徐置入鼎内,绚芒闪烁,雾气蒸腾,过不片刻,一道淡淡的白光破珠而出,直冲帝鸿肚腹之中,光芒鼓舞,又渐渐消失。
帝鸿淡淡道:“紫玄文命合五行以并体,炼精魄而重生。”
话音方落,肚腹徒然一鼓,“呼!”裂缝绚光冲涌,那黄衣人又从其肚中飞了出来,盘旋飞转,徐徐落地。
火光红艳艳地照着他的周身,胸膛至肚腹皮肉翻卷,赫然有一道两尺来长的裂缝,如波浪似的起伏不定,光芒闪耀,翻身朝帝鸿拜倒,朗声道:“主公再造之恩,郁离子永世不忘。”
帝鸿哈哈大笑,道:“你我亦师亦友,何出此言?能得紫玄文命重生,这五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广成子伏身道:“主公求贤若渴,爱民如子,天下之幸。我等能为主公鞠躬尽痒,死生何憾?”众人哄然附应。
帝鸿纵声大笑。遗体通红闪耀,似是颇为快慰。
波母等待了半晌,早已不耐,喝道:“广成子,我的孩儿呢?再不还与我……”话音未落,气浪暴舞。彤光扑面。那六条巨大的赤红触手劈头飞卷而来。
她心中一沉,还不等施展地火阳极刀,右臂已被紧紧缠住,眼前一红,热浪滚滚,登时被吞入帝鸿肚腹之中,骇怒交集,喝道:“放开我……”左肩突然钻心的一阵灼烧剧痛,嘶声大叫,转眸望去,却大吃一惊。被青帝劈断的肩头赫然竟已多出了一只手臂,光滑柔美,像是从某个少女身上移植而来。
只听那雄浑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说道:“毛发肌体,受之父母,此恩此德,难报万一!”
四周那凹凸不平的彤色壁肉陡然挤压而来,将她紧紧裹住,疾速起伏。波母只觉汹汹气浪奔腾绕走,左肩那烧灼剧痛之意渐渐消失,腰身忽然一紧,眼前一花,又被六只触手腾云驾雾似的从那滚热的肚腹之中抛了出来,飘然落地。
顷刻间,大殿内空空荡荡,除了她与帝鸿,所有的人都已不知去向。
波母低头望去,“啊”地失声惊呼,左臂完好,曲伸自如,就连伤口裂缝也愈台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惊喜难言,才知他果然是为自己续接断臂。收敛心神,道:“多……多谢了。”顿了顿,又道:“我孩儿呢?何时才能让我见上一见‘”
帝鸿绚光鼓舞,又陡然收缩,庞大的圆球之躯渐渐化为人形,徐徐飘落在地。光芒刺眼,黄衣飘舞,隐隐可见那丰神玉朗的俊秀英姿。
波母凝神细辨片刻,突然吃了一惊,失声道:“是你!”
帝鸿微微一笑,悲喜交杂,朝她伏身拜倒,一字字地道:“不肖之子公孙青阳,拜见母亲大人!”
第八章 烈火凤凰(上)
春风呼啸,满城飞絮,从城楼檐角缤纷卷舞而过,在蓝天下跌宕沉浮。阳光金灿灿地照耀着凤尾城楼,赤红色的城楼巍巍迤逦,在密林、碧河的掩映下,灼灼如火焰。
烈炎红袍鼓舞,昂立城头,手持千里镜,朝南凝神远眺。凤尾城三面环山,丘陵起伏,南面确实一望无垠的绿原,长草如浪,接天翻涌。隐约可见赭红色的帐篷星罗棋布,数之不尽的旌旗猎猎招展。刀戈如林,在阳光下闪耀着漫漫银光。
十余万大军遍野驻扎,营寨森严,只需井然,兵士穿行不绝,除了兽嘶风鸣,竟听不见半点儿动响。
“都说烈碧晟治军严厉,果不其然。”木易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南蛮九族大军都已赶到,晌午一过,贼军必然大举进攻。我们只剩两万三千守军,是战是撤,还望陛下速速定夺。”
城楼上众将心下凛然,纷纷朝烈炎兄妹望去。
烈炎眯着双眼,赤须飘飞,一言不发。镜筒微微下移,视野转到了距离凤尾城南门五里外的平原上。
一道宽六丈、深四丈的沟堑,蜿蜒十余里,仿佛地壑横贯东西,直抵两翼山脚。堑内银光山药,热气蒸腾,不断有气泡汩汩冒出。
沟堑的南岸,绵延着一列高近两丈的土墙,六千余名火族战士在祝融的指挥下,穿插奔跑,各就各位。他们或倚墙张弩弯弓,瞄准前方;或拉紧投石机,蓄势而动。十二座四丈来高的土墙上,也已架好了二十四尊火神铜炮,一触即发。
短短的一个多月间,烈必光晟纠合南蛮九族,亲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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