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忻叹口气:“银色宝马,听我们班男生说得一百多万。凭良心说我不懂车,可是我知道这么贵的车真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
顾小影和蔡湘倒抽一口冷气。
穆忻看着窗外摇曳的枯树枝,苦笑:“上周去上网,认识了一个省大的网友,大概读大三,听说我是艺术学院的,人家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哎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多女生在外面卖啊’,我当时怒从心头起,都恨不得把眼前的电脑屏幕砸了。”
“这什么人啊,”蔡湘尖叫,“这种素质还上省大?!什么玩意儿!”
顾小影也很气愤,穿上拖鞋站到床前仰头看穆忻:“那你怎么答他的?”
穆忻冷冷一笑:“我说是啊,我们学校就是有女生在外面卖,可是你们学校就没有吗?我好像还听说过你们学校有女生因为‘综合素质高’,不到一定身家都不肯陪。不过不同的是我们学校的女生那是明着卖,为推动GDP作贡献;你们学校的女生那是一边卖一边还要立牌坊,恨不得卖了钱还能申报‘五一劳动奖章’。”
“噗”,蔡湘一口水喷出去,端着茶杯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桂英……你好狠……”
顾小英目瞪口呆:“桂英姐……你可真刻薄啊……”
穆忻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他被我噎得直接下线了,我当时只顾生气,没来得及回味胜利果实。现在想想,好像真的很刻薄呢!”
咳嗽完了的蔡湘却哈哈大笑:“不过真是爽!这种人就得这么刺激,他不要脸,你就得比他还不要脸!”
顾小影乐不可支:“这人就是欠抽!桂英你骂得好!怪不得呢,我就说你骨子里有巾帼女杰的气概,民族英雄啊!”
穆忻也笑,笑着笑着那笑容却淡了,过会才扭头问:“香菜,你是本地人,你倒是说说,在你们省城人的眼里,咱们学校的声誉怎么样?”
蔡湘愣住了。
顾小影也盯着蔡湘看:“是啊,香菜,我来这里读书之前,我们同学还正告我说这里是省城第一大染缸,你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你真的觉得这里是染缸吗?”
蔡湘终于也苦笑了,在穆忻和顾小影灼灼的目光里,蔡湘缓缓说:“我表姐就在咱们学校读器乐的研究生,我妈一直很努力想帮她介绍男朋友。上周跟我们邻居家的叔叔提起这事,一开始人家听见表姐的条件还觉得挺好,后来听说是艺术学院的,就直接问‘能不能找个不是艺术学院的’……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缓缓低下头,坐到床边,一边擦眼镜一边低声说:“其实本地人里当然还是好人多,可也总有那么一些人,带着这样那样的偏见。比如听说你是艺术学院的女生后,就总以为你可以不被尊重,言谈举止就很轻佻;还有人听说你是艺术学院的,就觉得你应该很漂亮,如果不漂亮那就是十恶不赦;还有上周我去眼镜店配眼镜,店员还好吃惊地问我‘你们艺术学院的人不是不看书吗,怎么还会有近视眼’……”
她戴上眼镜,抬起头叹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总有一些人习惯了以偏概全,对于这种人,你讲不通道理的。”
连顾小影都苦笑:“也是,要么说‘没文化,真可怕’呢。所以说哲学是一定要学的,马克思爷爷多英明,早就告诉大家要学会两分法、两点论,总不能为了一两个绣花枕头就打死一船人啊。”
“那桑离算哪种?”穆忻突然问。
没有人回答。
冬天了,窗外北风呼啸,407屋里却是罕见的安静。
也是这个冬天,桑离和向宁的爱情进入最脆弱淡薄的那一段。
向宁工作很忙,忙到很少有时间和桑离联系。偶尔的联系都很短暂:电话里,他说的她听不懂,大致只知道他忙着培训、忙着翻译、忙着接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头头脑脑们……他说他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桑离有点心疼。
而她能做的,不过是一遍遍地嘱咐:哥哥你要注意身体,要自己照顾自己……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从高中时代最兴奋与最惦念的阶段走过来,剩下的便只有这样不咸不淡的问候?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和沈捷无关,和沈捷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她也不是不忐忑:如果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强调这些干嘛?
她害怕,她悄悄地、隐忍地害怕着,她怕那些曾经的牵挂、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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