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泽微笑:“你们一定有最好的画师,能将我二人画得惟妙惟肖,否则你既不知我姓甚名谁,又如何放榜悬赏?”
小二脸上依旧保持着沮丧:“酒客们眼光犀利,像客官这般出尘之人只要从堂下走过,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只要有人认得,一传十,十传百。”
“那真是太可怕了,我怎么会跑呢,我只不过想向你打听销金窟,会一会一掷千金的财主。此时天色尚早,销金窟迎客也还要两个时辰后。”巽泽似乎很喜欢瓶中的那束青竹,直接连瓶子一起端起,放到慕容黎面前柔声道,“阿黎,你看,这竹叶像不像金叶子?”
慕容黎静静看着巽泽,并不说话,至于包袱里的盘缠去哪了,怕只有巽泽知道。
这回轮到小二震惊了,嘎声道:“你……不会是要?”
巽泽认真点头。
销金窟是什么地方,天倾山庄镇城之庄都不愿惹的地方。
这人莫不是疯了,嫌自己命长。小二继续震惊:“打劫销金窟?”
慕容黎继续保持端正:“……”
巽泽悠哉道:“反正在通杀名单上是死,打劫销金窟也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指不定还能一夜暴富。”
他拍了拍包袱,轻叹,“我的钱也是被别人打劫去的,我为何不能打劫别人。”
小二变得有些真诚:“客官倒不必以死做赌,或许还可以……”
慕容黎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他或许没那么大胆量。”
“赌,就是赌。”巽泽一拍桌子,兴奋道,“别人去销金,我去赌金,岂不妙哉。”
小二眼中透出一丝疑惑——身无分文拿什么做赌注,莫不是用那身锦衣?但他的目光慢慢也是变得真诚,转向慕容黎:“客官要去销金窟,这位公子却得留下。”
留下做人质,抵债。
“不行。”巽泽斩钉截铁怒道。让慕容黎抵债,眼瞎了吗?
小二被吓得抖了个激灵。
慕容黎缓缓抬手,从发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微微道:“你看,可否以这支簪子作抵?待我二人取来盘缠再赎回。”
小二看着慕容黎手中的仙鹤白玉簪,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光,刚欲伸手去接,就见巽泽握着慕容黎手,撤回,不容商议:“不可。”
那可是他送他的定情之物,他头上的更不行,那是慕容黎送他的。
想都不要想。
小二面露鄙薄之色。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这位客官莫不是每次吃霸王餐,都以武力威胁?
人品真是欠佳。
但他今日可惹到了不该惹的主,小二默然了片刻,微笑起来:“若客官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按规矩办事,给不了客官五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赏金猎人就会根据赏金名单杀人取金。
“倒不必如此。”慕容黎从巽泽手中抽出发簪,再次递了出去,“正因为这支簪子对他意义非凡,才必要取回,岂不是比我留下更管用?”
小二再次审视二人,顿时明白其关系,人是可以留下,但也不是省油的灯,长脚的都会跑,物就不一样了,放入机关盒中一锁,还有谁能拿走。
这支仙鹤发簪价值不菲,何止一顿饭钱,买下整层灵霄阁都可,小二小心翼翼接过,笑道:“公子要去销金窟,亥时往城北山神庙持灯一盏,焚香五柱,自有人领路。”
*
戌时。
慕容黎巽泽离开水云间,小二徇着半明半晦的阁楼之光,悄然上了五楼。
五楼只有一扇门,推门而入,也是翠竹倚碧,烛影婆娑,青竹中间,背立着一人。
“这是红衣人取下的簪子。”小二上前,将簪子放置台上。
融融月影,无声摇落在那人周身,笼罩出一份清雅姿态。未几,才缓缓开口:“不是俗物,他们何时来取?”
小二道:“若按五个时辰的约定,当是寅时。”
“知道了,退下。”直至小二退出去,关上了门,那人才小心拾起仙鹤簪,痴痴瞧着,也不知道瞧了多久,又拿出一个竹盒,将簪子放了进入。
竹盒上也雕着一只仙鹤,和白玉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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