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小筑中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若此前都是蛊惑之言?
执明目光阴沉如水,转身,仿佛从来不曾认识慕容黎一般,走出瑶光王府,连看也不看一眼。
游戏才刚刚开始,既承认他为天下共主,那便成为他的俘虏,跪拜在他面前哀声恳求,带着恐惧匍匐前进,他要慢慢享受他的不堪一击,撕掉他伪善的高冷面孔,一次一次击碎他内心的骄傲。
他要享受一遍遍折磨他带来的快乐,岂容许他轻易死去?
执明脸色铁青,行至行宫,便召来太医:“慕容黎伤势如何了?”
这位医丞乃瑶光太医之首,以往对慕容国主敬佩有加,如今奉执明为国主本已心中不愤,此刻听执明直呼国主之名,更是不悦道:“王上素日忧思甚重,郁结在心,连日操劳早已落下郁结难消的病根,加上这剑伤过重,失血过多,臣等回天乏术。”
执明忍不住握紧拳头,重重的砸在案桌上,虽然这结局他可能猜到,然而由太医说出来,心里仍极不是滋味,恼怒厉声斥道:“废物。救不回慕容黎,本王把你们统统斩了。”
太医直视执明,发出一声冷笑:“就算天权国主斩了本官,也不能否认王上重伤不愈乃是拜你所赐。”
一点寒芒从执明眸子深处闪过,四周空气仿佛瞬间静止。
龙有逆鳞,批之者死。
寒芒稍纵即逝,就化为洪荒之怒:“拖下去,打至残废。”
“你这暴虐之君,枉王上为你放弃瑶光,一片赤诚,却是错付。你不配立身我瑶光国土之上。”太医被两内侍拖走一路怒吼。
这句话摧毁了执明心里真相的肯定,他握紧双拳,目光更冷,没有一点温度。
……
内侍担着太医出了行宫,朝地牢缓缓行去。
“大人,这是何苦,天权国主好歹也是王上亲下的诏令来管辖瑶光,您又何必忤逆他的意思,来受这等苦。”
“就是,这天下纷争,王上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个,只要我们做好分内之事,其余都不是我们做属下该操心的。”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太医怒火中烧,用力甩开内侍的手,径直走至刑台上,等待施刑。
“天玑天枢天璇等大国还不是说灭便灭国了,好歹瑶光易主未经战乱,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世道,活下来已是不易,哪还敢去忤逆上面的意思。”内侍摇头叹息。
在这乱世中,什么家国大义他们不懂,他们人微言轻,能在乱世中苟延残喘就足够,至于谁当瑶光的国主于他们而言,没有分别。
两人取下笞杖,对太医打了几杖须予惩处,便将笞杖搁置一旁,道:“慕容国主深得民心,小人知大人护主情深,然若不惩戒大人,小人也难交差,大人今受了杖刑,便留在牢里慢慢养伤,想必天权国主无事也不会进这地牢。小的们得罪了。”
两人扶起太医,将他安置在一间独立的牢房中,上了锁,向一旁的狱卒交待几句善待太医之类的话便出了地牢。
烛火昏昏暗暗,四周一片寂静,视线之外便是黑夜,大概是午夜的缘故,其他犯人应当都入睡了吧。
瑶光地牢,倒不像阎罗殿堂,说不上哪里奇怪,也说不上哪里不怪,
太医摒弃心中杂念,顺着柱子侧靠,缓缓地,眼底化作悲愤:“王上,臣无能,救不了王上啊。”
这牢里唯一的狱卒又点了几盏烛火,朝太医走来。
烛火照亮了整个地牢,太医才看清这确实是地牢,但却只有他一个犯人,各种刑具被搁置,一旁还有红炉小火,药炉子在上面呲呲沸腾着。
太医不禁猛地一震。
那个狱卒,赫然是方夜。
方夜不在慕容国主身边伺候,何故到这地牢里?
扮成狱卒的方夜打开锁,在太医面前蹲下,从怀中取出一包草药,递给太医,道:“烦请大人明日到了时辰将此药煎好,我会派人来取。个中缘由大人不必知道。”
太医接过药,打开闻了闻,思虑良久:“王上的药方?但此药方只能平缓和气,救不了王上的命,若王上七日未醒,恐生变。”
“照做便是。”方夜道,“这牢里犯人和狱卒都已被我调换,便委屈大人多呆上几日了。”
……
赵大人换了一身玄色衣物,屏退左右,带着一名亲信悄悄出了府邸。
此刻子时已过,街道两旁小贩商客都已打烊,冷冷清清,不时传出一两声虫啼。路上再无闲人,敲梆子的老头带着梆声渐行渐远,偶尔一两个醉汉倒在街边和乞丐已呼呼大睡。
两人穿过主街,进入东街,慢慢走进一个胡同,大概一刻钟后,停在门口挂着两个鱼形灯笼的屋子外,轻轻叩门。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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