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随即明白,这屋里的气息很不好,血腥气,大概还有病气。
这孩子很弱,是不应该待在这屋里头。
阿福示意宫人将女婴抱出去。
宫人脚步声很轻,她走到门边时,那婴儿忽然小声的呀呀的哭起来。那声音真的很虚弱,不比小猫的叫声大多少。
王美人用力扭转头去看,宫人的脚步并没停,婴儿的哭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
“不用担心。”
阿福觉得这句安慰很空洞苍白,但是王美人点了点头:“是女孩儿,很好……长大了,嫁个人,能太太平平活着就行……”她顿了一下,阿福倒了热的白水给她,她摇摇头:“不用了……”
她的时候不多了,阿福和她彼此都心知肚明。
“其实,这孩子,曾经有个哥哥……”
阿福她安静的听着。
不管王美人说什么,她似乎都不觉得惊奇。她在这个人身上见识到的意外已经太多,不差这一件两件。她的经历如此坎坷,她经历的,她见过的,她短短的半生抵得过旁人两三辈子。
“可是,我没能保得住他,他到底还是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人世……连名字也没来得及取。”
“李致……我小时候便认得他。那时候,我们都……还不懂得身份,权势这些东西……有时候我想,要是他没在皇家,我也不姓王……那就好了。我们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李绪来提过亲,可是我不喜欢他……他太洁净了,这世间容不下那份干净,所以他走的得那么早……”
李绪?
阿福几乎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她想起来,李绪,就是那张传位遗诏上提到的,那个,应该登上皇位的绪皇子。
王美人,和他?他们?
她的头发毫无光泽,披散在枕头上。
“李绪死了……我也进了宫。
李致喜欢我胜过韦双思,可是我姓王……他说虽然我不能做皇后……可是他说,他会对我好,也会对我们将来的孩子好。可是我的孩子还是死了……我不知道该恨谁,这宫里没有一个人值得,去相信……”
她咳嗽起来,咳得很凶,帕子上都是血:“别叫太医,不用浪费时间了……”她的手按在阿福的手背上,外面那样热,她的手却冰凉。一触到她,阿福忍不住打了寒噤。
她声音极低,阿福离得这样近也只能刚刚听清她问什么:“那份遗诏,你怎样处置了?”
到了这个时候,阿福也不用再对她说谎:“烧了。”
她微微点头:“应该的,其实,早该毁了……只是我心里有股恨,几次想毁掉都没下手……韦双思成了皇后,可她除了美貌……有什么地方强过我?男人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
阿福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人,和她印象中那个淡漠沉静的师傅判若两人,和再相遇时那种容光四射的样子也已经全然不同。她的悲伤无法引起她的共鸣,但是,阿福依然觉得心中微微酸楚。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从她破败虚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我的女儿,还请你将来,照应一二……”
阿福点头。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再也说不出话。
阿福唤人进来,守在外头的太医和宫人急匆匆的进来,李馨扶着门边,她望着屋里的情形,颇为关切,但是并没有走进来。
“嫂子,她都说什么了?”
阿福摇了摇头。
她再转身去看的时候,太医正直起身来,宫人跪在榻前,头深深低下去。
王美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李馨挽着阿福的手走到太阳底下,阳光照在身上,阿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庭院里花香浓郁,花瓣被灼烈的阳光曝晒,边缘已经卷了起来,叶子也微微的蔫垂下去。
“我原来很讨厌她。”李馨揪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捻了几下扔到一边:“可是刚才却觉得,她也有她可怜的地方。套句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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