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几要被今日这一连串惊雷般的消息炸昏脑袋。
独来独往的关山月竟有门派,他的门派便是与他一般杀孽累累的关雎,而本该覆灭的关雎,竟、重、出、江、湖!
“六年前关雎灭门绝非作假,十二生肖尽数伏诛,只是段须眉……”顿得一顿,谢郁望向段须眉,一字字道,“当初饶你一命,令我愧悔不已。”
歪头瞧他,段须眉笑了笑:“我向你保证,你的余生都将在此等悔恨中度过,你好好享受,一丝一毫也莫忘怀这感受。”转向众人道,“我今日绝不再要诸位之中任意一人性命,只因要劳烦诸位往后昭告天下,当年登楼扬言将关雎挫骨扬灰,纯属放屁。由今日始,关雎少不得又要为祸武林了,稍后南宫与千秋门灭门也好,任何人死于关雎之手也罢,麻烦诸位将这笔账好好算在登楼与谢郁头上。怪只怪他们什么人不好招惹,为何非要招惹一群杀人的疯子?既招惹了,偏不斩草除根,这就很让人难过了。”
花溅泪听得勃然大怒,立时便要拔剑上前。伸手拦住他,谢郁皱眉道:“你口说要众人取我性命,然你今日根本不想杀我。你一早知我会前来此处,便一早设下南宫与千秋门这两处我不得不入的埋伏?”
段须眉笑吟吟点头承认:“有一句话你那未婚妻说得很好,若非早知你要来此,我还不屑跑这一趟。说来她与我也可做个知己。”
“你费尽心机支走我的原由为何?”
“我现在不想杀你,却也不想你像只蝇虫似的在我眼前捣乱。”段须眉冷笑道,“你不是最喜欢行侠仗义?慢慢收拾这一烂摊子好了,何时后悔当日所为,再来我面前受死。”
“你也慢慢做梦好了。”谢郁冷冷道,“将贺姑娘解药给我。”
段须眉笑了笑。
两人同时动作。
谢郁却快不过段须眉。
这却与轻功无关。
只因段须眉本就离得近一些。
谢郁离贺修筠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段须眉已至贺修筠身侧。
花溅泪见到谢郁神色,便知他行事。他几乎也在同时向贺修筠掠去——他距离贺修筠更近。
这时却又与轻功有关了。
段花二人同时触到贺修筠衣角。段须眉分毫未作停留,扯着贺修筠硬生生拔高数尺去,落下时已在距离两人数丈开外,段须眉一手捏着尚还留有他指印的颈骨,漫不经心错了错手:“这手感当真不错。谢大侠好生说话行事,莫叫我一不高兴失了手。”
谢郁紧紧盯着他:“你不会杀她。”
“我自然不会杀她。”段须眉笑道,“好容易得了个令谢大侠挂心的宝贝,我怎舍得轻易扔掉?只是谢大侠也知道,我最受不得你激怒,不定便做出什么事。”
谢郁气怒之下,一双眼越发明亮,亮得几近凌厉:“你只管冲着我来,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这话说得很好。”段须眉微微一笑,“曾几何时,我也向你说要打要杀只管冲着我来,可惜你只当我在放屁。”
谢郁深吸一口气。
段须眉道:“你可以选择现在让她死,又或者带她出去,路上毒发令她死。当然你也可以将她寄放在我手里,我暂时不会杀她,至于放不放她……等咱们下次见面再说好了。”
他捏在她颈间的手指看似温柔,她却连下巴都已红肿一片。
谢郁盯着那红,连眼瞳都似被一起染红。然而他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个表情我很喜欢。”段须眉笑道,“你继续努力,等我看够你这备受屈辱、着急上火的模样,说不得一高兴就放了她。”
贺修筠脖颈已不是第一次被他捏在手中,此刻尚算安然。见谢郁隐忍到极处的表情,这才当真有些不好受,轻声道:“谢大哥,不必与他争论了。你只管去救人,我自会保全自己。”她说话间咽喉与那人手掌一触一分,那种生死就掌握在旁人一念之间的感受并不好受,但她面上分毫也未显露。
谢郁握着温柔刀的指节咯吱作响。
贺修筠犹豫片刻,终道:“你知我并不会孤身出门……不必担忧。”说这句话时,感受到喉间那手微微一顿,再握紧时其中似带出几分兴味。
谢郁摇了摇头:“你是为我而来。”
贺修筠含笑道:“若我早知会成为你拖累,便不会来这一趟。”见他仍不肯决,便道,“此去拦截关雎之人,不止为相救南宫与千秋门,亦为解决你当日未竟之事。于你于登楼,皆是大事。”
此话于谢郁心事一语中的,他亦知不能再拖。
谢郁深深看她一眼:“蒙你承受委屈,是我之过。你且等我,我必来寻你。”
贺修筠点了点头。
谢郁再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段须眉,今日这厅中若再有一人损伤,我必不惜一切杀死你,必叫你关雎再灭门一次!”谢郁去得极快,身影稍纵即逝,最后一个字传回来几不可闻,当中凌厉杀意却未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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