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个老头子了,埃克索,如果他们害怕的是你,我马上就告诉他们这是个错误。”
她大胆地朝他们走过去。大家围住她,一边听她说,一边不时朝埃克索狐疑地看着。随后其中一个人冲他喊,说的是撒克逊语,让他走到火把跟前,大概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年轻人假扮的。然后他们又和比特丽丝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俩过去了。
从远处看,这个村庄是两圈整洁有序的房子,但一走上村子里的小路,埃克索惊讶地发现,这儿成了混乱的迷宫。天色这会儿是快黑了,没错,可他跟在比特丽丝后面,看不出这地方有任何逻辑或规律。建筑物会突然从他眼前冒出来,挡住去路,他们只好走旁边那些令人疑惑的小胡同。这时候他们比在外面走大路时还要小心:之前下了暴雨,路上都是泥坑水洼;而且撒克逊人好像满不在乎地听凭各种各样的东西丢在路中间,甚至还有石块。但是,让埃克索最难受的,是那种难闻的气味,随着他们的脚步或强或弱,但一直都在。和当时的人们一样,他已经习惯了人畜粪便的气味,但这种气味要难闻得多。很快,他就发现了气味的来源:整个村子的人都把一堆堆的腐肉放在房子前面或道路旁边,作为给各种神祇的供奉。有一下子气味特别浓烈,埃克索转身去看,一幢小房子的屋檐下挂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上面有一大堆苍蝇,苍蝇嗡一声飞走,那东西的形状顿时就不一样了。随后,他们又看到一群孩子拽着一头猪的耳朵;狗、牛、驴子,到处乱晃,没人看管。路上遇到的几个人,要么默默地盯着他们,要么快速消失在门或窗户后面。
“今晚这里有点奇怪,”比特丽丝低声说。“一般他们会坐在房子前面,或者围个圈,又说又笑。孩子们该跟在我们身后,问上一百个问题,不知道该骂我们,还是该当我们是朋友。今天奇怪,都很安静,这让我觉得不踏实。”
“我们有没有走错路,公主,这是朝他们让我们过夜的地方走吗?”
“本来我想先去找那个女人,看看有没有药。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最好还是直接到那幢破旧的长屋里去吧,别遇上什么事儿。”
“那位女药师,住得离这儿远吗?”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那我们去看看她在不在吧。你身上的痛是小事情,我们都知道,但如果能治好,干吗还让它痛呢。”
“等到明天上午也来得及,埃克索。这是小事情,要不是说起来,我都不觉得痛。”
“话是这么说,公主,但是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这位聪明的女士呢?”
“你要是特别希望去,那我们就去吧,埃克索。我倒愿意明天上午再说,或者下次经过这儿的时候再来。”
两人说着话,一拐弯来到一个地方,好像是村庄的广场。广场中央烧着明亮的篝火,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周围坐满了人——撒克逊人,有老有少,还有小婴儿,抱在父母的怀里。埃克索首先想到的是,他们闯进了异教徒的仪式。但是,等他们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埃克索才发现人们的注意力没有集中点。他能看到的那些人神情严肃,也许心里感到害怕。人们说话声音都很低,人群中弥漫着一种焦虑的气氛。一条狗冲埃克索和比特丽丝叫了一声,随即被黑暗中的人赶走了。有些人注意到了他们,眼神空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就不去管了。
“谁知道他们这是担心什么事情,埃克索,”比特丽丝说。“要不是女药师就在附近,我倒宁愿走开。让我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去她家的路。”
他们朝右边一排小房子走去,这时他们意识到,黑暗中还有很多人,在默默地看着篝火周围的人。比特丽丝停下脚步,跟一个站在自家门口的女人说话,埃克索随即意识到,她就是那个女药师。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依稀能辨别出一个脊背挺直的中年女人,个子很高,手里抓着一条披巾,紧紧裹住肩头。她和比特丽丝继续低声交谈着,不时望望人群,又看看埃克索。最后,那个女人打个手势,让他们进屋,但比特丽丝走到埃克索跟前,轻声说道:
“让我跟她单独谈谈,埃克索。帮我把行囊拿下来,在外面等我吧。”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我的公主,虽然我听不懂这撒克逊话?”
“这是女人的事情,丈夫。让我单独和她谈,她说要把我这副老身子骨好好检查检查。”
“对不起啦,公主。我刚才没想清楚。让我把行囊拿下来,我就在外面等着,多久都行。”
两个女人进屋后,埃克索感到浑身疲乏,尤其是肩膀和腿。他取下自己的行囊,靠在身后的土墙上,看着人群。焦躁的情绪越来越浓:有些人从周围的黑暗中大步走出来,加入人群中,还有人匆匆忙忙从火堆旁离开,过一会儿又匆匆回来。火光照亮一些面孔,轮廓异常分明,另一些面孔则隐藏在暗处,可过了一会儿,埃克索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焦虑地等待,等着什么人或什么事情从火堆左侧的木柱大厅里现身。这幢建筑很可能是撒克逊人聚会的地方,里面可能也烧着篝火,因为窗户里光亮摇曳,一明一暗。
他背靠着墙,比特丽丝和那个女药师的声音从身后什么地方隐约传来。他差点要开始打盹了,这时人群躁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喧闹声。几个人从木柱大厅里出来,朝火堆走去。人群分开,让他们通过,大家安静下来,好像是要等他们发布通告,但没有通告,很快人们就围了上去,声音又开始大起来。埃克索发现,人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最后从大厅里出来的那个人身上。他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但有一种天生的威严。他穿着朴素,和农夫差不多,但和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倒不仅仅是他的披风掀起来,搭在一侧的肩膀上,露出了腰带和剑柄。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头发比其他村民长——几乎一直垂到肩膀上,一部分用皮条扎住,以免挡住眼睛。实际上,埃克索真正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这样扎头发,是为了避免战斗时头发挡住视野。埃克索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一点,但随后回想起来,他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念头里有似曾相识的成分。陌生人大步走到人群中间,一只手落在剑柄上,埃克索立即感觉到这个动作带来的独特感受:自得、兴奋、恐惧掺杂在一起。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些奇怪的感受回头再说,现在不要去考虑,要注意眼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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