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秀风寒好后,不知为何竟然还泻了半个月,都快拉脱肛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成了病鬼,他心中恨意滔天,觉得是那神医的药有问题,但是又不敢和母亲说,于是便怪罪到——居然能替老夫人找来神医的陆唤头上。
无论怎么说,也要让他尝受一下自己遭过的罪!
陆文秀自然知道现在老夫人重视陆唤,可那又怎样,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整蛊陆唤,又没整死,只是区区泻药而已,老夫人顶多是罚自己再面壁思过个三月半年,总不可能让自己这嫡孙去死!
陆文秀这样想着,便一直盯着陆唤看,心中有些紧张,怎么还不吃?!
屏幕外的宿溪已经对陆文秀无语了,她都快熟悉陆文秀这副犯蠢的样子了。
她看向崽崽,但只见崽崽从头到尾,就没动过面前的鸡蛋羹,漆黑眼睫抬也不抬,完全无视陆文秀的样子。
宿溪顿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聪明的崽。
但陆文秀当然不会死心,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面前的酒杯,对崽崽道:“三弟,先前溪边的事是我不懂事,这次风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懂事不少,希望那件事,你也不要再计较了。”
他这行为突如其来,宿溪第一反应就是酒水中也有什么药物,顿时下意识绷紧,看向崽崽。
崽崽淡淡垂眸,神色无波,听到陆文秀的话之后,抬起眸来,朝他看了一眼。
宿溪心想,崽崽这么聪明,一定也能发现,用不着她操心……
但随即就见,崽崽亦站了起来,伸手朝着面前的酒杯而去,像是打算拿起来,和陆文秀一道一饮而尽似的。
宿溪:!
等等,崽崽没发现酒水中有毒吗?!
宿溪不知道酒水里面有什么,但知道肯定有异样,不然陆文秀那么紧张干嘛。
她眼睁睁地瞧着崽崽拿起了那杯酒,端到嘴唇底下,她顿时急了,顾不上什么,将界面切换到正厅外,“啪”地一下一手朝屋檐剁下去。
于是噼里啪啦,老夫人的正厅外的屋檐突然碎掉了一地的瓦片,声响巨大,令老夫人和陆文秀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去。
就在这个功夫,宿溪飞快地拧了崽崽的手一下,夺过他手中酒杯,将他酒杯中的酒和陆文秀面前的杯子飞快替换了。
待到老夫人和陆文秀等人回过神来,老夫人吩咐下人去看看是否院墙年久失修,而陆文秀继续盯着陆唤,逼他喝下这杯酒时——
陆唤仰头将手中的酒杯饮尽了,抬眸看他:“请。”
陆文秀心脏都快窜到嗓子眼儿了,见陆唤酒杯空了,这下子顿时变成了狂喜,也赶紧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之后就见陆唤轻轻勾了唇角,瞥向身侧,不知道在看什么,眉角眼梢有几分缱绻,像是极为开心似的。
陆文秀:……
艹,喝杯泻药而已,开心个鬼啊!待你回去看拉不死你!
陆文秀心头痛快了,就等着陆唤这几日丢丑,听说他明日还要同老夫人一道去皇宫里参加宴席,看他如何去!
老夫人的这顿家常饭很快就在陆文秀喜滋滋的幻想中结束了。吃完饭后,老夫人将陆唤叫到书房里,叮嘱了几句话,又赏赐了他一些东西,陆唤才转身离开了梅安苑。
他前脚刚离开,陆文秀就冲进了茅房,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为何,他前几日拉肚子不是好了吗,怎么今日又开始了?!
不过陆文秀想着陆唤也会同他一样痛苦,他就没那么咬牙切齿了。
……
陆唤照例沿着青石小路,从梅花雪海中原路返回,他挥了挥手,让跟着自己的下人退走,然后独自一人负手回柴院,步子踱得不快不慢,像是同谁在散步一般。
先前每次崽崽回柴院,穿过竹林,要么大步流星、步履匆匆,要么便是心里怀着事情,思绪重重,还从来没有脸上露出这种轻松愉悦的神情,宿溪在屏幕外看着,心情仿佛也一道变得好了起来。
等回到柴院内后,陆唤才轻声问身边:“你还在么?”
宿溪拽了拽他负在身后的小手,陆唤感觉到指尖被风缠绕,一片酥麻,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松开了手。
“今日立春,你知道么?”屏幕上的崽崽抬头朝着院子上方的夜空看去。
宿溪顺着他的视线,也朝着傍晚的夜空看去。
昨夜是燕国最后一场大雪,今天虽然没有出太阳,但是傍晚有了些星星,细碎地挂在天上。
就见崽崽伸出小手,指着其中的几颗星星,认真解释道:“立春时分,万象更新、大地回春,斗柄回寅,你看天上那七颗星星,是不是宛如一只勺子,那是北斗七星,今日勺子指向了寅方。”
宿溪虽然听不懂,但是心里觉得崽崽仰着一张包子脸,十分可爱,于是卷起一片树叶飞在他面前,树叶尖上下点了点,告诉他自己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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