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狗先扑倒了卜娘子,倒没有咬她,只是用锋利的牙齿撕着卜娘子的衣裙。卜娘子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想要躲闪,可是人仰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口中呼救怒骂。另一只狗扑倒了另一个娘子,情形与这边差不多。
四个丫鬟哭叫着逃窜,却不认识路,不知该往哪儿去。大狗没有放过她们,很快放开了两个娘子,转而冲着她们过来。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六个人身上都是衣衫尽破,眼泪糊了一脸,神情呆呆的,吓蒙了一般。
大狗像是玩累了,大摇大摆就走了,理也不理她们。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含秋的声音惊惧慌张,扑了过来要扶起几人,一面高声叫人,很快院子里出来个几个小丫头,大家都是很震惊。
卜娘子几个好不容易被人扶着坐了起来,却没有反应,含秋作势要唤醒她们,在她们身上狠狠掐了好几下,几人吃痛惊醒过来,不及叙述就大哭起来。
半晌,含秋问明白了情形,好笑地向她们解释:“这真是误会。那是我们少夫人闲来无事养着玩的几条狗,这两条狗没别的爱好,就爱撕着布料做耍,往常我们见了随便丢几个帕子给它们就是了。平儿都是在后花园有专人看管的,不知怎生被它们逃了出来。你们要是早点从身边扯个帕子汗巾子之类的就没事了,你们越跑它们越以为你们是逗它们玩,反而更起劲。”
几个人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又臊又急,不过两条狗而已,她们就被吓得四处乱窜,传出去颜面都丢尽了。勉强起身,含秋叫人把她们领到了下人房里,寻了几套下人穿的衣裳给她们换上,口里连连致歉:“衣裳不好,大家将就着穿吧。”
几人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胡乱套了,就赶紧回府,再呆下去她们保不住命都吓没了。
待得她们走了有半个时辰,风荷命云碧含秋待自己去公主府解释一番。
公主府里,傅西瑶听说派去的人回来了,气也消了,连忙跑去听经过。等几个人把经过叙说了一遍,气得她火冒三丈,大骂董风荷不买她脸面。
她这边怒气冲天之时,云碧与含秋就到了。穿了一色的素净衣裳,带了几匹绸缎几样糕点前来拜访。
公主尚未发话,她就已经叫人去领了进来,劈头盖脸喝斥起来。
云碧本就性子倔强,何况得了风荷的意思,半点不服输的架势:“郡主这话奴婢不懂,少夫人身子实在受不住才没有见几位大娘和姐姐的,郡主岂能因着这样儿怪责我们少夫人呢。再者,少夫人的病情郡主心中有数。我们少夫人那是小家子出来的小姐,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从马车上摔下来之后,就每日每夜睡不安稳,夜里不时被噩梦惊醒,起来就发了热。这是事情,太医们都是知道的,郡主这样说,叫我们少夫人情何以堪。郡主身份尊贵,自是人人都敬着的,可郡主也不能因此欺负人啊。我们少夫人好歹是庄郡王府的媳妇,自从到了杭家之后太妃爱重、王妃器重、少爷更是好得没话说。只是不知哪儿得罪了郡主,郡主说出来,我们少夫人一定会登门赔罪,郡主这样叫我们实在无话可说。”
听到杭四待风荷好得不行,西瑶郡主的怒气就再也遏制不住,高声要人打。还是公主理智些,拦了众人,低声劝慰:“外人多少眼睛看着呢,你再惹出事来小心太皇太后真的不管你,那时候怎么办好?不过几个不知轻重的下人,你与她们计较什么,好不好的打发了就是,岂有一个主子与奴才对嘴的理?”
傅西瑶生生被她母亲劝住,闭了嘴,只是对风荷的恨意更浓。
云碧与含秋出来之时,不知何时公主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云碧含秋脸上都是泪光闪闪的,神色憔悴不堪,瞧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众人不由指指点点,说公主府犯了错不但不承认,还把人家的丫鬟吓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当天晚上,王爷还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务,小厮送了一封信上来,说是里头四少夫人命人送出来的。王爷大是讶异不解,拆了信看,除了信还有一封小折子。看完信,王爷拈着须,怔怔地坐了半晌,眉间却浮上激赏之色。
风荷坐在榻上,嘴角含着轻微的笑意,就着烛火把手中的一张小纸条烧成了灰烬。
杭天曜一脸的笑意,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子已经好了八九成,扶着风荷的肩膀低低笑道:“答应了?”
“嗯,一切照计划实行,不过你现在要是心疼舍不得那也来得及。”风荷用簪子挑了挑烛火,便没有再戴上,随意放着,语气满是戏谑。
“你再胡说,今晚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病中呢,非得好好教训你。”他一下就听出风荷这是在指傅西瑶,他怎么可能对那种刁蛮嚣张的女人有感觉,他还是比较喜欢风荷这样的。
风荷轻笑着推开他,理了理衣衫,起身到梳妆台前,松了发髻,长至腰际的如云秀发瀑布般的垂泄下来,在烛光下摇曳生姿。她回头嫣然一笑,低语道:“我身上有药味,不如安排你去姨娘们房中吧,你看着哪个好?”
杭天曜被她妩媚婉转的样子勾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大步上前抱起她扔到了床上,身子压了上去,嗓音低沉醇厚:“别想把我推给不相干的人,这里才是我的院子。”
风荷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主动褪下他肩上的衣服,就在杭天曜又惊又喜之时,肩上传来一股痛楚与瘙痒,他眼中便只剩下那个眉目如画、楚楚生媚的女人。越是这样,他就知自己越不能轻易动她,不然她若恼了,自己非得后悔死不可。
天空是鸦青色,天际却有一道渺茫的绯红色霞光闪现,朝堂上争论不休,陷入胶着状态中。
这本来算不得大事,没有必要被这些日理万机的文武官员拿到朝堂上说事,可是他们在偶尔提起几次后,发现皇上并没有发怒禁止,就越发来了兴致。文官们洋洋洒洒,从郡主蛮横扯到红颜祸水,从贵族犯错扯到律法不公,从闺阁小事扯到朝堂不宁,总之,就是吐沫星子也能把承平公主府给淹了。
“皇上,女子当以贤淑贞静为要,西瑶郡主身为郡主,当为百姓做表率,无故陷害他人,差点置人于死地,这怎么配得上皇家郡主的身份?杭家四少夫人至今卧病不起,西瑶郡主是肇事者,却没有登门道歉,还把人家的丫鬟赶出公主府,难道这就是咱们堂堂天朝的礼仪规矩?”
“皇上啊,王爷是国之栋梁,先王爷更是立下过汗马功劳,董将军曾在边疆驻守多年,皇上不能寒了功臣将士们的心呢。”
“杭四少夫人贤惠良善,不顾病弱之躯,一力照顾当日受伤受损的百姓们,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为她伸冤,还要我们这些人何用?听闻四少夫人病卧于床,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唯今之计,只有先安少夫人的心,方能期待她好起来呢。”
一个个慷慨陈词,说得傅大人和一向亲近傅家的魏平侯、镇国公等人无言以对,冷汗涔涔,这些文官自命清流,每日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人说死。可是皇上的态度显然颇为赞许,叫他们有心驳斥几句都不敢出头。多少军机大事被搁置,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日日争论不休,而且动辄上伸到王法尊严、皇室尊严、皇朝安定的高度。
听了半晌,皇上终于带些无奈地说道:“众位爱卿言之有理,只是西瑶郡主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儿,若是……只怕太皇太后不畅快呢。朕以孝治天下,岂能不顾太皇太后年迈,何其忍心让太皇太后郁结五内啊。”
闻言,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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