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师傅的纸片人全数燃烧殆尽之前,我的一魂二魄终于归位,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闭上眼之前,我看见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个魂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抛出朱砂绳,捆住了我的食指,他双指一挥,几个白色的光点,顺着绳子游入瓶中,我一看,不妙,居然是游魂。
游魂大多是在人间昏迷不醒,却又阳寿未尽的人,他们常年游走在冥府和人间,虚弱且无害,而堵黄泉路出来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遇见游魂。
就我刚才那个情况,一般的阴差阴吏碍于与法师在阳间可能形成的合作,并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危害性举动,可游魂就不同,它不属于冥府,也不属于阳间,没有意识且身不由己,一旦附着在任何东西身上,就会像病毒一样,消耗其精气神,直至油尽灯枯,为此,但凡在冥府遇上没锁着的游魂,任何人,包括法师,都会绕道而行,见机行事。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师傅正坐在凳子上擦头上的汗,他看了看手上的魂瓶,拿出符咒封住了瓶口,然后把四肢无力的我扶直了,说道“你怎么会给游魂黏上了?这个点魍魉司应该还在吧。”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我把黑白无常给化水了,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游魂从他们手上逃走了吧。”
“化水?你可真行。”师傅摇摇头,起身倒了杯符水给我压惊。
“师傅,我刚才带了多少游魂出来?还有没有跟着别的东西啊?”我想起当时顺着光亮出来的时候,后背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就觉得,不太像是游魂照成的,那些游魂没有什么意识,只会向着自己觉得有光亮的地方去,师傅喊魂的时候,冥府开的那个口子,亮光乍现,非同寻常,即使是附着在我身上的游魂,也应该是毫不犹豫的,顶着我顺光出才对。
“五个。全都是游魂,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么?”师傅脸轻搐了一下,防备的表情稍纵即逝,我一时半会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和平日里的他不太一样,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我捂着受伤的右肩,开口想要再问问情况,却发现刚才被哭丧棒锤裂的口子居然完全愈合了,我把手按压在上面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但右肩的位置,看起来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我有点恍惚,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去了一趟冥府“我身上的伤口不见了?这堵黄泉路的法事,算是成了吗?”
师傅说话前明显犹豫了一下,他走到祖师像前,点燃了一根香,沉默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回应道“你带着一魂二魄下去,本来就不完整,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能记住的自然就不多,再加上冥府有自己的运作规则,出来之后,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各行其道,原则上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身上没有伤口,不代表你没有受伤,你的伤,伤在魂魄上,所以更需要好好修养,否则会落下病根。。。。。。至于堵黄泉路法事是不是成了,关键得看你是不是遇上了阴鬼使。”
“那个阴鬼使,我倒是遇见了,但他还没有和我说要开什么条件,就走了?”我甩了甩脑袋,发现阴鬼使的形象已经渐渐模糊。
师傅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哦?!那阴鬼使是怎么说的?”
“他就是让我回来,按照程序先自证我和我爸的父女关系,不过。。。。。。”我的话刚出口,就觉得阴鬼使让我回来后自证关系的做法有点古怪,他说的点香烛也就算了,还要烧两尊带八字的纸片人,以二人血画引路符送到他的手上,按照这个操作,也就意味着,他以后若要以血寻我,就轻而易举多了,不是吗。
“不过什么?”师傅察觉到我脸上的异样。
“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自证关系后,就算是黄泉路堵成功了么?”
“理论上是这样,只是,他如果还没有给你谈条件,就得提防一点。”师傅说着从案几上拿起一把雷击木剑递给我。
这把雷击木剑,是我师傅的师傅在世时常用的法器,也就是祖师剑,我师傅他不擅长剑法,往日里都是供在祖师像前很少用到,而我刚好从小跟着村里的老人耍过一段时间的太极剑,多少甩起来还有点花架子在里面,师傅看我阳气弱,把剑交给我,也算是合适。
“这把祖师剑你先带在身上,尤其是这几天,最好寸步不离的带着,你在冥府用了化水符,应该是得罪了黑白无常,如果他们要较真起来,你怕是以后都没那么好受了。”
“嗯,我会注意的。“我接过祖师剑,斜跨在身后,虽然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到街上散步,但为了人身安全,还是睁一眼闭一眼吧。
“对了,这几天,你最好是在家里待着,堵黄泉路全部完成,前后要整整七天,你爸那边,对道法那么排斥,别一时冲动自己灭了七星灯续命灯,否则,就前功尽弃,到时候,你们两都会遭到反噬。”师傅又交代了一句,就打发我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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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月光下的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微黄的夜灯,那些灯星星点点的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我忽然想起刚才在冥府忘川发现的那处明清建筑,于是,又折了回来,对着在蒲垫上打坐的师傅问道“师傅啊,我这次去冥府,在奈何桥的中层,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里面有一群仰头向上看的青年,绕着圈走来走去,好像在进行什么仪式?你上次去的时候,见到过么?他们那样又是在干什么啊?和冥府秩序有关?”
“不管是干什么的,奈何桥中层出入的人,大都是善恶兼半,有可能只是匆匆赶路的,对冥府秩序估计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师傅的回复有点模棱两可,我眯着眼睛,狐疑的看向他老人家,心想着不对,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之前我也没太注意,但说起来,打从我入冥府堵黄泉路开始,师傅的行为就有点矛盾,感觉是抱着那种既担心又期许的情绪,担心的部分我能理解,毕竟以我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这样的决定未免有些冲动,但期许的部分呢?难不成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师傅觉得我去一趟冥府,能够给六壬堂带来什么门楣荣光么?
不过讲真的,就现在的情况,想要从师傅口中问出个什么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这毕竟事关堵黄泉路的成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记得当时,阴鬼使出现的时候,还特地把那处明清建筑给隐藏了起来?难不成,那地方和阴鬼使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他们冥府的事情,我们阳间的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师傅得表情开始没那么淡定了,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给祖师像上了一炷香,又背着身子对我说道“你赶紧回吧,你爸的黄泉路只堵了一半,他阳气弱,七星灯持续不了那么久,一会附近的野魂该来找事了。”
我寻思着这情况不对,赶紧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师傅还是背对着我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顿时安静的都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我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忍不住再次开口“师傅,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六壬堂历任堂主,只能收一个徒弟,当时有那么多人想要拜你为师,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是新手,而且还是个女的,难道你从来不担心,有一天六壬堂会在我手上断了?”
听到这话,师傅终于是转过身来,他表情凝重的看着我,抿了抿嘴,皱起眉头说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收下你当然有我的理由,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别想那么多,赶紧回家去,这段时间,保护好自己,打理好六壬堂,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再给你细说就是。”
“还真有事情瞒我。。。。。。”我扁了扁嘴,小声嘟嘟囔囔了两句,心里有些不愉悦,可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我一会要先去找魍魉司,处理这些游魂,你也赶紧回去,你爸的七星灯,现在怕是只剩下五盏了,耽误不起了。”师傅走到桌前,把装着游魂的魂瓶收进布袋,再次打发我回家。
我一听七星灯只剩下五盏,二话没说,立马紧张的跳了起来,当即就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赶紧掉头往家里奔去,七星灯只剩下五盏,意味着即使是完成了堵黄泉路,施法人和受法人也要被折去一些阳寿,我的寿数还行,可我爸就耽搁不起了。
“你回去的时候,从村里绕远路走啊,烂尾楼那边最近异象很多,现在虽然丑时快到,阳气渐升,你刚从冥府回来,还是注意点好。”师傅的话从身后传来,可我只听进去了一半,事急从权,当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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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三更光色还复,村口隐约可见的的烂尾楼,沉重压抑的靠在山边,时不时还伴随着风过穿堂的呜咽,我超了个近道,穿过几栋烂尾楼,沿着泥石满地的半成路一路小跑回家,路上影影绰绰,确实好像有不少灵体在附近飘动,我心想,以前我也经常从这里穿回家,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么多阿飘同时出现,难不成真是堵黄泉路后遗症?
道路前方立着栋刀锋状破楼,白天的时候没仔细看过,可这一回,却引起了我的注意,现在是三月末,按照节气来看,近春分,斗指壬,太阳黄经达0°,阴阳相半,又逢丑寅交替,正是孤魂野鬼往来阳间,找替身的最佳时机,那栋楼所在的位置,中西南坤宫,属土,旺于秋,囚于冬,死于春,刀指死门,吊死送丧,刑戮争战,于路人不利,夜里看起来更是藏锋于刃,是有那么一点大凶之兆的意思。
我把祖师剑换个个方向,背在胸前,准备小跑起来,可前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文淇?是你吗?”
我抬起头,没见着半个人影,只能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趁着月亮朦胧的白光,我看见不远处的刀锋楼前,忽然掉下个圆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砰”的一声砸在路面上,滚动了一小会之后,停了下来,忽闪忽闪着拉长了身形站了起来,我立马警惕了起来,拔出祖师剑平抵胸前,拂开法眼,对着楼前的那东西喊了起来“说吧,是阴鬼使,黑白无常,还是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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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钟莉。”传向我耳畔的是一个女声,听起来确实和师娘有几分相似,我赶紧点燃火符,结了个降魔手印,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两步,试图看得更清晰些,可一阵风吹过,火符晃了两下,忽然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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