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温和笑道:“皇兄放心,对南越的内政,小弟自认掌握得比皇兄清楚些,到时绝不会成为皇兄负累。”他转头向江进道,“比赛过后,三弟若真要驯紫云,恐怕得将易将军一起带走。”
江进爽快答应,接着又担忧道:“既然这马不容人接近,不知蒋将军能不能骑上去,不如先试一下,若是不能骑,那比赛还是按照原先名次,不必麻烦了。”
蒋盛依言走过来,从易青手里牵过缰绳,可是没等他踩上马镫,燕骝已经嘶鸣起来。蒋盛试了几次,不是被甩下马,就是差点被踢到。
一直显得若有所思的江麟突然回头,他在人群里找到我,向我挥手示意,我只得再次走到他身后。江麟严肃地看着我,低声道:“你到底是谁?”
他这一问,我反而有点放心,总算这小鬼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有当众乱叫。我向他堆出无比和蔼的表情,笑道:“小世子不是比别人都清楚么?我就是个因为偷马被人追杀,沦落到你爹府里当差的倒霉鬼。”
江麟低哼一声:“你别敷衍我!那匹马不让生人亲近,可我遇见你时,你却安然骑在它背上,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与那匹马很熟悉。既然你与他那匹马熟悉,那就说明你与那个越凌王也很亲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小鬼真是难缠啊,但是幸好仪真的婚礼搞得太隆重,还好他一直看不起我,最多怀疑我与易青身份差不多。我抬手揉了揉额头,无辜道:“真的不熟,我这人比较精通打穴技巧,当时是用武功将那匹马制住了。”
“胡说,我二叔这么久都没将那马驯服,难道他府上的高手都不如你?”江麟指着小心翼翼企图接近燕骝的江进道,“那我三叔和蒋将军武功也不如你?”
我笑着看了看场中,蒋盛已经败下阵来,江进正略显狼狈地试图制服燕骝,继续转移他注意:“小鬼,虽然你很佩服韩王,但他确实不如以前的我,蒋将军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越凌王么,我其实跟他有仇,不信去问你爹。”
竟有人敢公然侮辱自己敬重的三叔,江麟显然很不痛快:“我三叔是大英雄!你算什么,还敢跟他比?越凌王又是什么人物,能让你把自己的马轻易偷去?”他用更加轻蔑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细看我,冷笑了一声,“你与越凌王有仇?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他要成亲,所以因妒生恨?”
我呛了一口:“你这小鬼,都想些什么?”
江麟冷冷看我,继续发挥想象:“你抢了他心爱的马,本想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他却借机追杀你。你走投无路来到北魏,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只有我父王与他在交战时未分胜负,所以你千方百计接近我父王,想利用他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还有,你给自己取名凌悦,暗含反越凌王的意思,对不对?”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麟,出了一点点冷汗:“小鬼,你跟着敬爱的三叔父学到的就是这个?你才十三岁,怎么脑袋净往歪处想?”
江麟黑下脸:“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骗过我,自己做下的事难道还想抵赖?那一天在弘文馆,你与我父王做了什么?”
我始终认为他单纯反感一个盗马贼居然做了官,所以对我不待见,今天听来,倒好像我做了什么丑事,不由越发奇怪。于是道:“你总说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原来是说这个,那日我只记得自己在午睡,然后你父王进来了,说了不到两句话,你也进来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江麟愤怒得忘了压低声音:“你真是无耻之极!那日你躺在床上与我父王亲嘴,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难道我连这个都看不懂么?既然做得出来,还要装什么!”
亲,亲嘴?我一瞬间僵住,漠漠地向江原那边看了一眼,回想起那日嘴边湿润的触感,脑中突然有了一种天崩地陷的感觉。
周围人的注意都在骑射场中,只有离江麟最近的江容回过头来,一副受骗的表情,他挪了挪椅子,攀到江麟的扶手上埋怨道:“凌大人啊,太阴险了啊,这样大事居然能装作没发生一样,连本侯都骗过了,亏我还极力撮合。若是将来你们上了床,岂不是要把我这媒人丢过墙?”
我和江麟不知哪来的默契,同时道:“闭嘴!”
这一喊引起了骑射场中某些人的注意。江进几次跨上燕骝,却始终无法指挥它,又不想丢下面子认输,正在骑虎难下,他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看到了我,突然大声道:“凌悦!你过来!”
我将脸遮住,迅速向后躲,谁知江进已经跑来将我向场中拽去。江原迅速站起来道:“三弟你做什么?”
江进笑道:“我突然在想,这匹马在南越生长,说不定是不喜欢咱们的口音,换个南越人来试试。”
江原断然道:“不行,他没有内力,万一受伤谁来负责?你这想法本身就荒唐。”
江进一口道:“没关系,只是让他接近一下,吆喝几句,我敢保证他不会伤到。”不等江原阻拦,已经将我推到场中。
我站在那里,不敢将正脸与场中的人马相对,仍旧举着袖子,假装害怕般擦拭额角。无数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然而我却不是因为这些而紧张。
熟悉而清脆的蹄声响起,然后站定,我几乎能感觉到燕骝鼻孔中白热的气息就在附近。它在等我如往常一样拉住它的缰绳,飞身跨上去。
再也遮掩不住,我慢慢放下手臂,只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易青眼中难以形容的震颤。他望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喉头剧烈地动了动,眼圈便有些发红。
我勉强笑了一下,尽力平静道:“我也是南越人,不知道这匹马可肯让我骑么?”
易青更加剧烈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将马缰递给我,然而燕骝已经主动靠过来,在我身上蹭了几下。
我伸出有些发抖的手,轻轻抚摸燕骝光滑的皮毛,然后拉过马缰抖了一下,就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左脚踏上马镫。这一刻,我似乎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听不见,更不曾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只是凭着以前的记忆,抬腿,飞跨,拉紧了缰绳,然后目视前方,喊出了那个字:“驾——”
燕骝昂首嘶鸣几声,出乎我意料的,它没有向前跑出去,而是突然双腿离地,几乎直立起来,然后是不能自控地左右急转。因为太过突然,我手中的缰绳滑开,一只脚脱了马镫,虽然极力保持平衡,还是禁不住燕骝的幅度过大,差点直摔下去。
易青不顾危险冲上来,用力拖住马嚼,总算让燕骝动作慢了些。
有人飞身坐到我身后,口中沉沉喝了一声“吁!”我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住,他轻轻一托,将我带离了马背。
落回地面后,我听见他冷冷道:“是谁说不会伤到,嗯?”他一只手牢牢环在我身上,双目充满寒意地望着江进,“三弟明知此马性烈,硬要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去驯马,到底是何居心?我府上的官员是任你这样儿戏的么?”
第三十七章 欲避还休
江进似乎也有些受惊,回神后脸上略露出些讪讪之色,听到江原质问,掩饰般赔笑道:“大哥哪里的话!小弟本来只是想让凌公子试试,却见他轻易就上了马,我看着有些吃惊,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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