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口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进宫复命的忠顺亲王。
薛蟠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人模狗样的忠顺亲王;阴测测笑道:“见过王爷,王爷大安。”
忠顺亲王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角;颔首笑道:“嫂子何必客气,今日是你给本王请安,明日可就是本王给嫂子下跪了。”
薛蟠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道:“可不是么。如此说来,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说不准哪天得意的便失了意,失意的又得了意。所以在下奉劝一句,王爷平日里行事还是给自己留三分余地的好;免得将来失势之时,周围无人替你讲情说话。”
忠顺亲王抬眼看着薛蟠,毫不在乎的说道:“小侯爷好心,在下心领。只不过世人浅薄,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何况你我浮尘于宦海之中,长守于宫墙之内,更应该习惯了那些个人跟红踩白,落井下石的举动才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
薛蟠当即住了嘴,神色冷淡的说道:“圣上口谕,叫你把查抄荣宁二府的家财当中属于我们忠信侯府的表礼精心挑出后送到我们府上。这也是人家对我妹妹的一点子情意。”
忠顺亲王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
“小侯爷真是重情重义,如今荣宁二府出了这档子掉脑袋的大事儿,旁个人避之唯恐不及,小侯爷竟然还要硬生生的往上凑。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径,小王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王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还言笑晏晏,明日便领着走狗上门查抄的行径我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薛蟠针锋相对的顶了一句,遂觉得没什么意思。当下拱了拱手,告辞道:“圣上的旨意你别忘了。在下还有事儿,暂且告辞。”
忠顺亲王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视线落在紧跟在薛蟠身后一语不发的抱琴身上,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薛蟠带着抱琴气呼呼的上了马车,转头吩咐外头驾车的连营道:“等会子你拿着我的拜帖去忠顺亲王府上,定得将东西给我要回来。”
连营知道薛蟠说的是贾家的东西,立刻颔首应了。
一路沉默许久的贾元春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家的人……”
“你还有脸问?”薛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开口斥道:“别的暂且不说,你在宫里头也呆了十多年,竟然连好事坏事都分不明白。如此轻易的便受了旁人的挑唆。如今你是被病逝了,除了一个主子恩典从宫里外放的丫头身份,你竟混的连个有体面的姑姑都不如。更牵连荣宁二府三百口子的人跟你一起倒霉。真是……丧门星。”
贾元春被薛蟠一通斥骂气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她自幼入宫,后来被圣上恩典做了贤德妃,周围众人无不是奉承赞扬。即便是宫里头不待见她的那些个太妃们,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有薛蟠这般劈头盖脸不管不顾的斥骂侮辱?
贾元春气的眼圈儿通红,奈何如今自己已没了贤德妃高高在上的身份,又不敢对圣上跟前儿的红人如何,只得咬牙自己忍了。
薛蟠看见贾元春默默垂泪,一声不语,可怜见的模样,越发头疼的轻叹一声。扭过身子,撩开车帘儿,视线专注的盯着外头,也不言语了。
马车行至不久,在刑部大牢的门口停下。薛蟠回头吩咐贾元春好好呆着,不得乱动,这才在连营的服侍下下了马车。刚刚在地上站定,得了通传的王守备立刻从里头迎了出来。薛蟠也不废话,将圣上的亲笔手书递给王守备,开口吩咐道:“圣上有谕,叫我将荣宁二府的女眷们先接到家中照看,等朝上下了定论之后再做处理。”
王守备闻言,立刻冲着皇宫的方向抱拳奉承道:“圣上宽厚仁德,不忍妇孺孤老受此牢狱之灾,实乃吏民百姓之福。”
薛蟠不耐烦听他的奉承话,立刻摆手说道:“闲话少说,快些将人送出来。你们有马车吗,若是有,直接提出来替我送趟人,若是没有的话,赶快派个人去前街的车交行交代一声,给我拉十来辆干净整洁的大车来。”
王守备躬身应了一声,立刻将薛蟠的话吩咐下去。
不过片刻,只听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看守大牢的衙役压着贾家的女眷缓缓走了出来。午后的日头正盛,长期在牢里带着不见天日的贾府女眷们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当先走过来的便是由鸳鸯和琥珀扶着的贾母,身后紧跟着邢夫人和尤氏,李纨,再次便是探春和惜春两个丫头,赵姨娘……各个都由丫鬟扶着,脚步虚浮,面色惨白,看起来受到的惊吓不少。
躲在马车里头的贾元春看着自家亲人如此凄惨的景象,忍不住呜咽的哭出声来,泪眼朦胧的打量半晌,却不见王夫人和贾宝玉的身上,不由得心下一慌,开口问道:“怎地不见二太太和宝玉?”
众人听闻里头的声音有点儿耳熟,不由面带狐疑的往里头打量着。
薛蟠恶狠狠的瞪了马车一眼,贾元春心下一慌,立刻放下了车帘子。
薛蟠转过头来,上前两步扶着老太太,开口笑道:“我已经从圣上那里讨了旨意,府上的女眷们暂且在我们侯府上住一段时日。等过了明日,圣上自会在朝中决定荣宁二府的事儿,届时我们再说。”
贾母受了此番打击,身上的病是越发的严重,听了薛蟠的话,也只得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这会子说话的功夫,王守备吩咐的车辆俱都到了,十来辆翠幄青油车依次在刑部衙门前排开,薛蟠吩咐贾府的众丫头们扶着主子上了车,然后自己也上车之后,车队缓缓驶向忠信侯府。
回了自家之后,早早得到消息的薛夫人已经吩咐上上下下收拾出了一个大院子给贾府众位女眷居住。又体贴的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无数,伺候众人洗尘。贾府众位女眷在牢里呆了两天一夜,身上都快发霉发臭了,当下感激不尽的好好梳洗了一番,这才被薛府的下人们客气有礼的引到瑞荣堂里。
正在吩咐下人置备桌椅,摆饭传菜的薛夫人立刻扶着贾母坐到上座,自己则坐在下首陪坐,其余众人也都各自落座之后。薛蟠轻叹一声,冲着贾母开口说道:“我去宫里讨圣上的旨意,圣上说宫里头的贵妃娘娘病体沉疴,已然病逝。圣上恩典,叫我将娘娘身边的丫头抱琴送了出来。”
说着。一摆手示意藏在门外的贾元春进来。
众人乍一闻言贾妃病逝之事,立刻悲哀恸哭,呜咽连声。待看到打扮齐整,容色靓丽的“抱琴”之后,不由得心下一愣。
贾元春眼中闪过一抹愧疚,立刻扑到贾母的怀中哭诉道:“老祖宗!”
贾母看着在怀中哭诉的贾元春,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
她不是个糊涂的人。甚至可以说,她从一个孙媳妇做到老太太,在贾府里说一不二了一辈子,这样的心智手段也绝不会是聪明二字能够形容的。作为一品诰命夫人,贾母虽然长于内宅,但对于政治的敏锐性还是有的。正因如此,所以她在知晓贾家男丁不行之后,立刻借口年迈体衰不耐烦应酬规矩将荣宁二府渐渐淡出了京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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