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木材商人锡德尼爱理不理地说:“一个国家,它的人民如果靠欺诈混日子,那是一个糟糕的国家。俄罗斯商人祈求上帝帮助他们更巧妙地进行诈骗,他们管这个叫做精明。唉,这个倒霉的国家我知道得很清楚。到这儿来,最好暗地里藏着点儿武器。”
生在库奎区的一个不怎么有钱的商人朝那群谈话的人走去,恭恭敬敬地说:“连我这个不幸出生在这里的人,对俄罗斯人的粗鲁和不老实,也不容易习惯。他们个个都像是被鬼迷住了似的!”
锡德尼朝这个侨民瞅了一眼,听他英语说得很不行,看他衣服穿得寒呛,便鄙夷地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并不打算长住在这儿,而且对我们这种大笔的批发生意,俄罗斯人的不老实,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您是做木材生意的吗,先生?”
“是的,我是做木材生意的,我们在阿尔汉格尔斯克附近已经买下了大宗的森林采伐权。”
“啊,是的,俄罗斯的木材是出色的,可是北冰洋上那股恶魔似的风和挪威的海盗却也很可怕。”一位名叫万·莱顿的荷兰商人说。
“没关系,”又瘦又高的锡德尼答道,“桅杆材这儿只要我们25戈比,我们拿到纽卡斯尔去却可以卖9先令。我们还冒得起这个险。”
荷兰人咂响着舌头说:“一根木头竟卖到9先令!”
万·莱顿向四下里望了望,看清楚近旁没有一个俄国人,才说:“俄罗斯沙皇拥有世界上四分之三的焦油、最好的桅杆木材和所有的大麻。可就是不容易弄到手,北方荒无人烟,您总不能教熊去采伐木材啊。再说,您那三条船,先生,有两条会被挪威或是瑞典的海盗沉没,第三条会被浮冰撞碎。”
他感觉到已经引起那个骄横的英国人的烦恼,便又大笑起来说:“是的,是的,这个国家是富饶的,可是只要领主们在这儿当权,我们就会赔本。莫斯科人不懂得自己的利益所在;他们做起生意来简直像是野蛮人。唉,要是他们开辟了波罗的海的港口,修筑了畅通无阻的大路,象诚实的公民一样做买卖,那时候你在这儿才可以进行兴旺的贸易……” 。。
皇帝的苦恼(4)
“是的,先生,”锡德尼气概非凡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我猜想贵国一定也跟英国一样,不再造小海船了。我们英国的造船厂,只造四五百吨的船只。眼下我们需要五倍的木材和亚麻纱。每一条船至少需要万码帆布。”
“啊—啊—啊!”听了这些话,大家都惊呼起来。
“还有皮革,先生!您忘了还需要俄罗斯的皮革呢。”一位从英国逃到莫斯科的小商人说。
锡德尼怒悻悻地瞅了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人。
“不,”他答道,“我没有忘记俄罗斯的皮革,可我不做这方面的生意。输出皮革的是瑞典商人。靠天保佑,英国是越来越富裕了,我们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英国人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那些东西我们是弄得到的。”
他往安乐椅上一坐,就这样结束了谈话。
这时,勒福尔挽着阿列克萨什卡·缅希科夫的胳臂,急匆匆地跑过来。阿列克萨什卡穿着一件绿呢的长襟衣,镶着红翻领,钉着铜纽扣,高统马靴上装着很大的银马刺。他那双愉快、晶莹的眼睛,朝客人们毫不腼腆地扫了一下,机灵地鞠了一躬,说:“皇帝一会儿就要驾到了。”
客人们窃窃私议起来,那些比较重要的客人便往前面走去,脸朝着门口。
锡德尼没听懂阿列克萨什卡说的话,便愕然地张大着嘴,望着这个粗鲁的青年。
有人小声告诉他:“这位是沙皇的庞臣,前不久才从侍仆受赐了军官的称号,是个十分有用的人呢。”听了这话,锡德尼转向阿列克萨什卡,微微一笑,眼睛露出和善的微笑:“我久已梦想着能够有幸觐见伟大的沙皇。我只是一个微贱的商人,我要感谢我们的主,能够给我这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将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儿孙们。”
勒福尔给他翻译了,阿列克萨什卡便答道:“我们会引见你,我们会引见你!”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而匀整的牙齿。
“要是你会喝酒,会说笑话,那么你一定能够跟他处得很痛快。这一点你也可以告诉你的儿孙们。”
他转向勒福尔,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木材!我估摸,他是来要伐木工人的吧?”
突然,彼得在门口出现了。
他跟阿列克萨什卡一样,穿着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团的长襟衣,浑身都洒着雪花。红彤彤的腮帮上皱起两个笑窝,嘴唇紧闭着,黑黝黝的双眼透露着笑意。他摘下三角帽,跺跺脚,抖掉那粗糙的、高过膝盖的方头马靴上的雪。
“你们好!诸位先生。”他用年轻的低音说道。
锡德尼直挺挺的,人很沉着,只是眼睛已经发红,他正在跟彼得谈话,一位商人给他们当翻译。
“先生,请你告诉陛下,我们英国人认为我们国家的幸福寄托在海外贸易的成功上面。战争是一种昂贵而且悲惨的需要,可是贸易却是一种上帝的祝福。”
“对,对。”彼得同意他的话。他很欣赏周围那种喧嚷和争论,而特别觉得有趣的是那个外国人的古怪的议论,关于国家,关于贸易,关于什么是有利的,什么是有害的。“嗯,说下去吧,我在听着呢。”
“英王陛下从来不会批准一条对贸易有害的法律。陛下的国库之所以那么充盈,道理就在这里。英国商人在国内是受到尊敬的,而我们也都准备为英国、为王上而流血。我相信年轻的沙皇陛下一定不会生气,在俄罗斯有很多不好的和没用的法律。啊,好的法律是一种伟大的东西!我们也有一些严酷的法律,可是那些法律对我们是有益的,我们是尊重他们的。”
皇帝的苦恼(5)
“天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彼得笑着说道,高脚杯里的酒喝干了,“要是他在克里姆林宫里讲这种话,他们听了不是都会昏过去吗?那好,说说看我们到底不对在哪里!”
“啊,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我现在脑子不太清醒。”锡德尼答道。“如果陛下赐准,那就等我明天能够完全控制我的理智的时候,再来告诉您俄罗斯的恶习,同时谈一些要使国家富裕该有哪些必要的措施。”
彼得定睛瞅住这个外国人的眼睛,心想:这个商人莫非在开俄罗斯的玩笑?可是勒福尔急忙弯下身去,小声说道:“听一听这些使国家富裕的哲学,倒也很有趣。”
“好吧,”彼得说,“可是现在就让他说一说我们糟在哪里。”
“好的,”锡德尼喘了口气,克制着自己的酒意,“我刚才坐车到这里来,路上经过一片广场,那里放着一台绞架。就在那边,在波克罗夫斯基后面孤单单地守着一个卫兵。我忽然看见一个女人的头突出在地面上,眨巴着眼睛。我大吃一惊,便问我的同伴:‘为什么这个脑袋在眨巴着眼睛?’他说:‘她还活着。这是俄罗斯的一种死刑——因为她谋杀亲夫,这个女人给活埋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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