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了鉴容一眼。我吓了一跳,满头的白发下,她的脸,皱纹交错。可是,那双眼睛,泛着灰白。茫然的散出黯淡的光芒。
“你来了。我编好了一个,两个,三个,三只!”她说。
“是什么?花篮吗?”鉴容说话,沉着而温和。
“是啊。夏天来了,我的孩子也会摘花……”老妇人说,她笑起来,眼睛更像两只空洞。她停下手,呆呆得望着鉴容。
“你……你是谁?”她惊恐万状。
“是我,你刚才不是认识我吗?”鉴容微笑着说,他往前迈了一步。同时,手上用力,把我向后推。
老妇人和鉴容对视着,好像过了许久。她才松弛下来:“我记起来了,我是认得你啊。你是站在孔雀面前的男孩子,对不对?他们都说,你是天下最美的人……。”她笑了笑,干瘪的嘴唇贴着黄牙:“但是,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的孩子呢?”鉴容问。
老妇人低头继续编织花篮,轻轻笑:“我不记得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啦。但我的孩子,他……出去玩儿了。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她说完,就旁若无人的唱起了歌谣。每一个字节都在牙齿缝里,听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个曲调。韦娘曾经唱着它,哄我入睡。
这是一个疯女人!我可以肯定。深夜,在北宫里,面对一个陌生的疯女人,可不是明智的事情。百闻不如一见,北宫里面,果然有这样的女人啊。我即可怜她,又感到不舒服。就走过去,准备拉鉴容。
可是,她忽然抬起了眼皮。那双呆滞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霎那,如闪电一般。
“是你!是你!”她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浑身颤抖,恐惧而愤恨的望着我。
我根本不认识她。可是她的眼光,让我怕。鉴容站在我和疯妇中间。他一直在观察她。
“是谁?”鉴容问她。
“她……她……”那个老妇人抱住头,她开始呜咽。我的手被攥在鉴容的手心里,冷汗直冒。
“你,就是你。你好狠毒,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她说着,朝我们扑过来。
的
灯下,那苍老的面容,披散的白发,尖利的指甲,凄惨的控诉。的
是梦?
不,绝不是梦!!!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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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轻慢国书 '返回顶部' '插入书签'
淅淅零零,一片凄然心暗惊。大雨倾盆,屋中灯影摇曳。
大风灌进门中,疯妇已经被鉴容抓住了双手。我踉跄的退到门口,侍从门蜂拥而至,口里“皇上”,“陛下”大呼小叫。事出蹊跷。我连忙说:“不许进来。”把门关死。
鉴容抱着那个老妇,彷徨怜悯都写在脸上。他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说:“不是她。你认错人了。没有人伤害你。真的。”语声温存,像在说情话。怀里却是一个浑身颤抖的老妇,此情景不但不伦不类,甚至可以用诡异形容。
那妇人初时还挣扎,慢慢的平静下来,竟似虚脱,倒在鉴容的臂弯里。鉴容回头看了我一眼,把她抱起来,平放到一边的床上。
的
那女人似乎无力起来,可眼睛仍然怨毒的望着我。鉴容轻声说:“不是她。我以前是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她怎么可能看上去比我还小呢?”
老妇人听了,眼泪直流,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恨她。我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只恨她……”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侧过身体,居然翘起一个兰花指,和唱戏一样对着墙头上鉴容的影子唱戏似的哼着。
我细细听来,竟然是一句曲词“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我与鉴容面面相觑,鉴容眸光一亮,说:“你是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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