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远薰示意。竹珈拉着他的手,乐颠颠的同去玩耍。我告诉齐洁:“我要换装,请赵先生来。”
蓝天开阔,晓风清新。
赵静之很快到来,一身青布衣,风度翩翩。
看到我也换了一身白衣,打扮成个宦游少年的模样。他哑然失笑:“陛下,不会吧?难不成你知道我的去处,要我随驾微服私访?”
我打开扇子说:“心里难受。如果你知道民间的好去处,就带我走走去。我错过了一个春天,得抓住夏天的头儿。才可以更好的理政。”
赵静之摸摸鼻子:“好吧。不过陛下言重了。如果不去,就会理政不佳,呵呵,岂非我这北蛮的错?”
我们到了建康的街面上,他才说:“其实,今天各地考生在夫子庙一带聚集,赋诗品茶。预备六月的选举考试。我是受了湖南会馆的邀请的。”
我奇道:“你怎么单选湖南人的地盘?”
的
赵静之转动眼珠,说:“自古湖南人才多些。山清水秀地方,养出一方人。我在南朝终日胡混,也该见识见识边境及京兆以外的风物。”
夫子庙处于文德,武定两桥中间。临水秦淮,风月柳花,吴姬压酒。端午节,路上摩肩接踵。绿草葱倩,与静之的青衫相映成趣。更衬出他的闲雅。我不禁说:“静之,你这样人,不必限于经纶事务,也算是上天待你不薄。”
他也不回答,望着天际,渐渐又露出了醉人的笑涡,答非所问:“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政治——我只觉得假。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杀伐夺取,到了最后还不是空?”
我说:“哎,如我辈,真是身不由己。”
他似乎要安慰我,面带微笑指着商贩们对我说:“所以,就偷得半日闲半日吧。”一路看去,有个农妇叫卖香囊,上头绣得老虎可爱极了,虽然不是宫里的金丝银线,可一见就叫人欢喜。
我对静之说:“我想给我儿买一个。”
静之打趣我:“又没有带钱?”
我得意的取出一个荷包,说:“猜错了,这回我带了。”
他接过去一看,笑得合不拢嘴:“我说你真是的。非得带印着‘万岁通天’字样的紫金锭。你是不是想把那个大姐吓昏过去?”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真是皇帝御库仅有的。我用扇子一敲帽沿。静之却不再笑我,掏出铜钱来给我买了两个。他温和的看着我说:“你不知道民间规矩,凡事都是摸索。我有时想,为什么我这么一个穷人,会碰上你这么个天下最富的借债人?”
我白他一眼:“钱财,身外之物。有的人总是记挂着这些,小气。”
他听了就乐。梨涡老浮现在丰沛神俊的脸上,棕黑色的眼睛也更加柔和。
我们一进湖南会馆,就有带着湘州口音的胖子招呼:“赵先生,你来迟了。这位是……?”
赵静之说:“他姓余,我的朋友。”我一想,余御同音。
那个胖子十分热情:“余公子,久仰久仰。少年英俊,气度不凡啊。来的都是客,请进来坐。”
我跟静之上了楼,问他:“他不认得我。怎么说久仰久仰?”
静之一笑:“这世俗的人,都是这口气,表示尊敬你。”他滑稽的翻了翻眼皮:“你见过不倒翁吗?我每次见到它,就想到你。”
的
我不解:“为什么?”
他答道:“因为你对市井之事,是个‘不停问’。”
入座以后,一干青年正在讨论湘州革新的事情。我们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听着。
一个瘦长青年说:“今年新湘州刺史倒是客气,不但没有收湘西灾区的税,还雇用民夫修建了浏阳的水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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