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些光秃秃的树,路金看见一个摆摊者满面黑茬茬的胡须。这是个有着啤酒肚的胖子,一条腿短过另一条,身上穿着松松垮垮象叫花子般的衣服,一脸浓密的连腮黑须。奥列格·;里佐夫。黑熊里佐夫。
此刻他正跟一个拎着购物袋的女人在争论着价钱。那女人拿着一听有点凹瘪的桃子罐头试图还价。里佐夫只是稳坐在那里微笑着,笑嘴里露出一口金灿灿的假牙,真可谓笑满金口,他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最后那个恼怒的女人性子一发作扬臂将那听头扔入灌木丛里,嘴里不住地嘟骂着,然后别转身子走了。站在树底下的其他人都哄笑起来,里佐夫朝他们咆哮着,然后一跷一跷地过去将那听桃子罐头又捡了回来并朝那女人的背影咒骂着。
路金只是在一旁冷眼瞧着,过了一会儿,里佐夫收拾起两个破箱子,走出公园大门来到那辆生锈了的埃姆卡,他走起路来一起一落象是长了两条弹簧腿。里佐夫将箱子锁在车子的行李箱里然后转到车前面。他从大衣里掏出两个挡风屏的雨刮器,将它们装回到雨刮杆上,然后便钻入了埃姆卡。
车子喷出一大团蓝色的废气,驶离路边。路金也跟着发动了车子。
那座工房楼在列宁大街南边顶端的旁边,是战后才兴建起来的,但尽管是幢新建筑,看上去却已经显得很是破旧了。墙面是未抹上紫金泥的煤渣砖,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垂在阳台下流水冻住的冰串条。
埃姆卡停了下来,路金看见里佐夫钻出来拿出他的两只箱子,并又拆下雨刮器,然后锁上车子。他踏上楼前满是雪渍的木板阶,一跷一跷地进入工房楼里。
路金锁上宝马车,然后跟了上去。
他径直上到三楼,敲了敲里佐夫的门。一阵闩栓和转锁的响动后,里佐夫出现在门口。当他一看见路金,脸色立时发灰。
“少校……真是稀客……”
路金肩膀一顶从他身旁撞了进去。
房间是又脏又乱,但却是一个豪华物品的堆积库。车里拿出的那两个箱子此刻开着盖,里面的东西正散在外面。有荷兰的果酱大口罐和一些桃子听头以及红色的鱼子酱罐头。天花板的吊钩上吊着烟熏过的大麻哈鱼,和一块块腌过的鲱鱼干。在桌上,路金又看到半打的乌克兰香槟酒和两公斤左右的鲟鱼籽。
“准备搞宴会吗,奥列格?还是我刚好打扰了你的晚餐?”
里佐夫关上了门,紧张地干舔着他的嘴唇。“我该怎么说呢,少校?”
“活捉证据是最有力的。光只是这个小玩意儿就够你去蹲五年了。”路金在箱子里捣翻着,两指挑起一条鲜红的女用连裤内衣。
“是你要穿吗?”
“我留着它们是给一个朋友的。”
“那肯定是给法国大使的夫人喽,没错吧?”
里佐夫紧张地干笑道。“这只是样礼物罢了。”
路金手一松,小衣服掉回到箱子里。“坐下,里佐夫。”
里佐夫推开床上的脏衣服坐了下来。“或许少校能告诉我哪来的这份荣幸能得到您的光顾?要不要我给少校张罗点什么喝的?”
“你知道,我一直为此感到惊讶,里佐夫。”
“什么?”
“我们肯定是有着这世界上最严密的边防线,可是象你这类的人仍然能设法倒进各种各样的东西。”
里佐夫阿谀地耸了耸肩。“少校是最清楚的,要是我能为莫斯科的人民提供点服务,这会让我心里感到踏实。我其实是把它当作为一种社会服务工作,而不是违法乱纪。”
“我肯定审判官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只要有利可图,里佐夫,你会把你的老祖母也给卖了。你是个无药可救的无赖。”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咖啡色瓶子,将它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
“乙醚。你应该听到过乙醚,一种用来麻醉的化学液体。”
“我知道乙醚是什么。”里佐夫指了指那瓶子。“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在莫斯科怎么得到乙醚吗?”
“不知道,但我想少校会告诉我听的。”
“除非你是个医生或医院的保管员再或者是在有关的化工制造厂工作,一般你在外面是买不到的。这是被严密控制外流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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