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住。
20
唇被堵住,舌头扫过牙龈,在唇齿间翻搅,含住里面的舌头深深吸吮,强迫它回应。“呜……………”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却挣不开慕容钳住我的手臂,退无可退,背抵上身后的门,被那门棂上凹凸不平的雕刻压得隐隐生痛。“恩………唔…………”空气在两人的纠缠间急速上升,让人透不过气来。良久,他终于放开我,在我犹自大口喘气的时候,炽热的气息已喷上颈项,脖子传来酥麻的感觉,慕容在我颈间留下一连串湿热的印子。“住手……”我被他吻得晕晕沉沉,虚软无力地抗议,他却恍若未闻,恍惚间,外衣不知何时已被褪去,大手滑入衣襟内上下游移。皮肤接触到清冷的空气泛起一阵寒栗,我顿时清醒不少。“不要!”双手抵上他的胸膛,略略推开了他。他抬起头,我被那眸中的黝黯深沉吓了一跳。“慕容……”我呐呐,来不及惊呼,身子已被一把抱起,往床边走去。
再怎么未经人事也隐隐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我不由害怕得挣扎起来,然而自己书生般的力道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我顿时恨起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了。“慕容,慕容,你放手!”那一脸不同于往的诡异让我忍不住拼命摇着他的手臂,却无济于事。
略显粗暴地将我摔在床上,下一刻修长高大的身躯已覆了上来。裂帛之声响起,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不!”我死命地咬着下唇,羞惭难忍。薄唇覆下,胸口传来噬咬以及随之而来的微微痛楚。双手被压制住不得动弹,眼看那在胸口滑动的手已移至小腹,正要解开裤带……“不要!”我忍不住终于大叫起来,惊怒至极,自七岁起便没再流过的眼泪此刻一下子涌了出来。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慕容终于抬起头,迷乱的眸子渐渐回复清明。久久地,只闻一声叹息,双手的钳制松开,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声声低低地说着,温柔得让人心痛。“为什么……为什么……”我喃喃念着,堵在心口的委屈和惊恐终于爆发出来,顿时大哭出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不起……原谅我……”他紧紧地拥着我,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抚我的背部,嘴里不停地吐着歉意。我哽咽着说出断断续续的话语:“我不是……你的属下,不要拿我来迁怒!”“可是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人一旦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也要拉着他最亲密的人一起承受这痛苦!”他深深叹息,下颌抵在我的额头,“刚刚我确实是在迁怒……对不起,惊鸿……”
“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啊,”哽咽声渐渐弱了些,“不要再用这种伤害了别人也伤害自己的方法。”“对不起。”慕容搂着我的力道似要将我揉入骨里。“你可愿意听我说?”指腹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声音是溺死般的温柔。我点点头,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来:“父亲神采风流,却野心勃勃,对他来说人只分成两种,一种是“利”,一种是“害”,害者若不能为他所用,便是可以抛弃的废物,连我也不例外。当年母亲便是因为不小心爱上父亲而赔上她的下半生。从小我就被父亲训练必须成为一个无心无情的人,惟有绝情绝爱,方能斩去一路上的障碍。我们既是父子,又是敌人,”他缓缓地吐息,“若我不能取他而代之,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消灭我。他是不会允许一个无用的人成为他的儿子的……这次急召我回去,只怕又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
我静静地聆听,先前痛楚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只为他。“虽然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我毕竟出自秦家,将来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你所要除去的障碍。”“不是的,”慕容摇头,手抚过我的发丝,“你是特别的存在,是我没有料到的变数。”变数?我苦笑,自己何其荣幸,竟能成为擎天门少主心中的变数。慕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悠悠道:“惊鸿啊,你哪里是无关紧要的人,你……”那声音越来越低,“什么?”我听不清楚。“没什么。”他不再说了,手还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动作温柔得让人愿意就此醉死在他怀里。我直觉地感到那句话很重要,却被他的温柔缚住,没有再追问。
“只要成为你眼中的障碍便须除去,对吗?”素闻擎天门主慕容准手段狠辣,心府甚深,原来慕容的性情是承自于他,只怕慕容口中的障碍也包括留衣吧?我想起留衣那苍白的面容,心底浮起不忍。慕容不语,久久地,松开手臂,转而扶住我的双肩,直直望入我的眼眸深处,叹息似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想向我要一个承诺,可是我无法应承你。你要知道,父亲那种宁我负尽天下人,亦勿令天下人负我的性格早已深植我心中,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惊鸿,你的出现,已是我生命中所无法料到的最大的变数,我无法再承受更多了。”声音恳切,让我动容。
我知道,以慕容的为人,能逼得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已是难得,所以无论之前或日后他怎么对我,我却一直都相信,他此刻的话是出自真心的。
我不语,良久才低低说道:“至少答应我,将来无论如何,放过秦家和留衣好吗?”我知道慕容绝非池中之鱼,现在江湖上呈现一片前所未有的平和,然而这只是表象,而慕容,便是那其中一只蛰伏的龙,终有一日会搅乱那湖水,翱翔于九天之上。秦家待我如何终究也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那里有父亲和轻盈,留衣是我的朋友,然而她也是慕容准的人,有朝一日他们父子反面,留衣必定会成为一颗绊脚石,而以慕容的行事作风,是容不得入眼的沙子的。至于君融阳……眼前那爽朗带笑的影子一掠而过,我摇摇头,他是斗不过慕容的,然而他是君家少主,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立场为他求情的。
一如那日在山洞中,慕容没有给我答复一样,沉默在这屋里流转了许久。“我答应你。”他叹息,几不可闻。轻轻抱住他,“谢谢你。”我知道这一声承诺,已是他最大的极限。“睡吧。”他细心地拉上我凌乱的里衣,为我盖上被子,安顿好一切,转身便欲走出门去。袖子被扯住,他回头,迎上我微微羞赧却坚持的目光:“陪我睡好不好?”他无奈地苦笑,眼眸里是满满的宠溺,躺回床上,拥着我,聆听彼此的心跳。“你啊……一定不知道刚才我忍得多辛苦,现在还让我来当柳下惠。”我虽然有所感觉,闻言也不禁脸红。
“惊鸿,与我一同回擎天门可好?”他低低地问道,那如情语般低喃的声音令我耳根发烫。我摇摇头,无论我如何喜欢一个人,甚至是爱上他,我仍是不会放弃我所追求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不想卷入这旋涡。”我若跟着慕容回去,我便不是执意要离开秦家的秦惊鸿了,而将会是至今仍在那里与秦千寒那些人一样汲汲于名利和权力的人了。“我会保护你的。”我靠在他胸口淡淡一笑,“你喜欢我么?”
这是我第一次问他这种话,慕容也不由一怔,随即拥紧了我。“当然。”“我并无倾城之貌,也无魅人之姿,你喜欢我的究竟是什么?”慕容一笑,“喜欢你的淡然,喜欢你的与世无争,更喜欢你眼中不时浮现令人惊艳的光彩。”我闻言转了转眸,笑着问道:“那么假若我与你回擎天门,假若我不再淡然不再无争,可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慕容沉默了片刻,随即释然而笑:“惊鸿啊惊鸿,你真是七窍玲珑心。”我但笑不语,非是玲珑剔透,只不过了解你,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沾染上任何利害的色彩而已。
“惊鸿。”“恩?”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慕容突然开口。“我不勉强你与我一起走,但你要尽快离开冥月教,我担心傅离珑要对你不利。”“我记得早上君陶然来的时候我好象也看到了她的身影。”被慕容这一说,我顿时清醒了不少,侧着头细细回想道。“没错,从开始到现在,一切迹象都摆明了下毒的人就是她,然而这一切太明显了,反而惹人疑窦,我猜她背后应该还有别人,想必这些君陶然也想到了,”他顿了一下,续道:“而冥月教中人所中的醉春风,却又是从擎天门传出来的,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彻查的。而你,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却破坏了下毒者的计划,她此刻一定对你恨之入骨了,所以你要尽快离开,纵然你对冥月教有恩,却也防不胜防。”我嘟囔着:“又不是我的错,难道让我见死不救吗?”“你没有错,”慕容轻笑,为我的话,“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被他这么一说,我好象真觉得自己的处境已是刀光剑影了,我思忖片刻,点点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黎州,”因为要向齐老大夫请教医术。“但明日一早我便另找一间客栈住下好了。”“这样还不够……”慕容低低道。“算了,我另想办法好了……”什么办法?我想问,然而眼睛实在已经疲累得睁不开了。
慕容转了话题,不再说起此事,而是絮絮地低声谈着江湖上的掌故,我倦极,不觉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春夜无梦。
21
在窗外婉转的鸟鸣声中醒来,我睁开眼,侧头一看,枕边已是清清冷冷,慕容走了吧?我想着,心里莫名的失落。
“醒了么?”咿呀一声,慕容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碗。他看起来精神极好,一袭紫绒滚边的墨袍,衬上如玉的俊容,更显雍华。“你这几日太劳累了,要多吃些清淡的小粥。”“你还没走?”见到他,心里的话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就这么想我走?”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瞟了他一眼,堪堪把到口的话吞下去,伸手欲接过碗,却被他一缩,右手舀了一匙递至嘴边。“我可以自己来。”我抗议,怎么总把我当成病人。“让我喂一次不好么?”他笑吟吟地道,语气却透着伤感,心一酸,我默默地吞下,粥在口中咀嚼着,却不知是什么味道。如此几次,你喂我吃,两人皆无语。
“少主。”门外响起清脆的叫唤声,正是黄裳。慕容放下瓷碗走了出去。“惊鸿。”片刻,慕容唤道。我应了声,穿戴好推开门。却见慕容背对着我,声音异常的肃穆。身前站着黄裳和留衣二人,皆垂首不语。“留衣,你可愿意留下来随侍惊鸿?”“少主!”黄裳惊叫起来,慕容却只一瞥便令她立即噤声。
留衣闻言震惊地抬起头,眼睛触及慕容复又很快地垂了下去,“奴婢愿服侍少主,请少主不要赶奴婢走。”声音低低的。我也诧异地望向慕容。“我不用任何人伺候。”向来都是一个人的我,在秦家时也不过只有轻盈而已。慕容未理会我,目光深深地注视着留衣:“是么,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再问一次,你可愿意?”留衣似乎明白了什么,迷惑的神色渐转为惊喜,只见她跪了下去,深深叩首:“奴婢愿意,谢谢少主。”慕容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你要谢的不是我。”留衣会意,转了个方向朝我拜倒:“奴婢愿服侍公子左右,至死方休。”我突然明白慕容的用意,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动,连忙上前扶起留衣,转过头对上他的双眸,两目相对,早已流转了无数旁人不得而知的讯息。
慕容挥退了两人,神色温柔地拥我入怀。“谢谢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我也只能说这三个字而已。叹息般的声音自头顶幽幽响起:“惊鸿,我知道你生性不爱受拘束,我也不想勉强你,今日我把留衣留给你,她与你有旧,又对你心生感激,今后想必会不遗余力地服侍你,她在擎天门虽只是婢女的身份,武功却不可小觑,定能护你周全的。你虽然聪明,江湖经验却太少,又不懂得防人,有留衣在,我就放心许多了。”“我不……”我咬着下唇,不想听他这饯言似的话语,好象两人一别便再无可相见。“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不要拒绝我好么?”
这般温柔,叫人如何拒绝得了?我点点头。这时他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用红线串着,为我戴上。低头一看,是一枚精巧的玉牌,上面雕着一个图腾,牌身剔透玲珑,惹人怜爱。“这是擎天令,见令如见我,行走江湖时难免会碰到麻烦,它或许会派上用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额头抵在他肩头低低地问,生怕自己一扬声便会哭了出来。“傻瓜,”慕容轻笑,修长手指抬起我的脸,迎上他湖泊般地凝眸,我不由闭上眼,唇上拂过羽毛般的触感。“因为你值得啊……”最后一个字浮起,淡淡地融化在醉人的春风里…………
22
“等一切都安顿好,我便去找你。”、
“我漂泊无定,你又去哪里找?”
“你喜赏雪,爱饮茶,我便往那有雪有茶的地方一片片找,总会寻到的。”
“…………”
为君之故,不辞冰雪。望着那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终至无影,耳边那句喃喃深情的低语犹在回荡。这样的慕容,如何能不让人动容而心甘情愿地沦陷?我毫不怀疑你的心意,只是在你那权势满满的眼中,秦惊鸿这三个字又能占据几分,留住多久?是自己太过贪心了么,纵然深情如爹娘,亦要承受天人永隔的痛苦……
“春寒料峭,回去吧。”留衣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轻轻说道。我没回头。“留衣,你曾劝我要小心慕容,是怕他会利用我么,”我低下头看着地上常年留下的辘辘车辙,略感迷惑,“可是我并没有什么啊……也许是真的陷下去了吧……”自小便不是个感情丰沛的人,纵然爱一个人至深,也不会表现得多么明显。“惊鸿……”留衣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纤手搭上我的肩。“惊鸿,你看似冷淡,其实内心很柔软,一旦受伤,却比任何人还要重。”我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笑着反手按住那柔荑。“你怎么比我还了解自己呢,别担心,我没事。”说罢深深凝眸:“留衣,委屈你往后要与我一同吃苦了。”
留衣轻摇螓首,柔声道:“惊鸿,你不知我有多感激你,能够离开那个对我来说不想回忆的地方,是我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少主是根本不可能这样做的。何况,”话语顿住,她玉容微赧,声音小了下来。“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那清秀的脸庞漾着微微红晕,看起来煞是动人。
我也不觉心中一荡,继而恍然。慕容想必也早已看出了留衣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如此肯定她不会伤害自己而放心地把留衣交给我吧。“留衣,对不起,我……”心中无限歉意,对于留衣,自己是把她当成轻盈一般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她急急抬头,眼波缈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不要说出来,让它成为一个你我都知道的秘密好么?”她苦笑着,语调凄凄,令人心酸。“我只要……只要这样待在你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忍不住轻轻抱住她,“对不起……”秦惊鸿啊秦惊鸿,你怎么可以辜负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不小心爱上那不属于我的光华而已。”留衣含泪而笑,神情是那般满足,更令我不忍。
“秦公子!”萧宁大步走了过来,声音洪亮。“秦公子——”一眼看到我与留衣相拥的情景,声音嘎然而止,他暧昧一笑:“抱歉打扰了两位。”“我们不是……”我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算了,解释只会越抹越黑,无奈苦笑:“萧堂主有事么?”“哦,对了!”他一副突然醒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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