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返道而行了两步,不耐地睇了一眼杵着的小丫头:“还不跟上。”
等知知乖乖走到了他身边,他想起什么,这才慢悠悠抬眼回望,对着地上匍匐哀吟的蝼蚁,漫道:“还有,谁说没勾引到?”
…
萧弗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回到了循崇院的书斋,他一句都没说过,只是在案前运腕疾书。
不管在知知是安静研磨,如何的重按轻转,还是奉了热茶,端到他面前,萧弗都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知知走到他身侧,做出要窥探他写的东西的样子,萧弗也没阻止她。
当朝摄政,他手中的许多文书都是不泄的机密,知知原本没真的想看,可他毫无反应,她却不知道该继续看还是不看了。
还好他笔法流利,字如飞云走蛇,不是知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的。
知知一会儿蹭蹭他,一会儿看看字,偏偏萧弗就是一副铁了心不理会她的姿态。
知知只好伸出手指,慢慢攀上了他的袖角,轻轻拽动:“殿下,你不生气的话,知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自打进屋以来,萧弗的眉梢都仿佛结了冰壳子,冻皱不展,此刻终于稍稍挑高了一些,斜了她一眼:“什么?”
知知用细细声气说道:“其实我知道江天跟着我的……”
那时树枝勾住了她的裙带,她扯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在树上蹲着了。
“所以,殿下不要生气。殿下总是生气,知知又不知道怎么让你开心。”
知知还待说什么,陡然间天旋地转,却是被萧弗拦腰一送,抱坐在膝头。才见他不知何时已扔了那毫管,推开了那熟宣。
她被他束缚在两臂之间,动弹不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也不知道是算哄好了还是没有哄好,便可怜兮兮地喊了句:“殿下?”
萧弗却在她粉莹莹的耳肉上惩罚似地啮咬了一口:“前有孟青章的信,后有周谦亦的药,这就是你不愿为妾的原因?”
“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知知耳朵上一阵酥痒,身子都麻了,本能的躲了一躲。
她原以为苏婆子递给她的信除了她没第二个看过,这会儿才晓得根本什么都瞒不过萧弗。
“我要是知道表公子在那里,不会去兰园的。”知知解释道。
萧弗似笑非笑:“那你想不想知道,孟青章最新的一封信里,说了什么?”
知知惑然看他:“什么?”
萧弗却不说了,反而抱起她一举,将她放到了案台之上,直身与她平视。
知知双脚悬空,坐在案沿,懵懂地看着萧弗。
“知知。”萧弗顿了一霎,骤喊了一声,“沈香知。”
这个久违的名字,忽然就那么冲开了累月的尘泥,萌茁在她耳际,又如同一颗破土的新芽,脆弱得一折就断,好像听过一次,就再也听不到下一次了。
知知抽搐着肩膀,只觉卷天席地的一场雨,在她的天地之间淋漓泼洒,心也是湿漉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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