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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狗和田中正来到会场,田中正就说道:“金狗提出无记名投票,这办法很好,大家也都同意,我也是同意的。我们河运队是大有成就的,前两个队长总的来说,是干得相当不错的,但相对来说也有他们的弱点,重新选举,若再次选上他们,他们应总结自己的长处,纠正自己的短处,若选上别人,就要比田一申和蔡大安干得更好!初选中,每人在一张纸片上只能写四个人,不会写字的,可以找人代写。”
纸片就由副乡长裁好,发给大家。金狗坐在几个不会写字的人旁边,已经答应为他们写选票。蔡大安就坐在了金狗对面,用脚暗暗踢了一下金狗,金狗没有说什么,却当着蔡大安的面将蔡大安第一个写上了。坐在远处的田一申一直注意着金狗,后来就说:“金狗,我没有带钢笔,你填好后让我填填。”金狗心里明白,把笔丢给了他。然后他又代为那几个不会写字的人填写了。
纸片收起来,副乡长唱票,田中正拿着粉笔在墙上写名字画“正”号,全会场都紧张起来,连咳嗽声都没有了。选举结果是:蔡大安十一票,金狗十一票,田一申十票,七老汉八票。这就是说,第二次选举再无意外的话,蔡大安就是河运队正队长,金狗则是副队长了。
名单一出来,蔡大安和田一申便再也憋不住了屎尿,都急急忙忙去了厕所。蔡大安对田一申悄悄说:“我给你投了一票,你怎么比金狗还少?无论如何,咱不能让金狗来当队长!下来你不要投他的票,我也不能投他的票!”田一申则闭口不语,脸色铁青。
初选中,金狗已经取得了胜利,他是要让田中正他们看看他的价值,但他绝无当队长之意,第二次选举时,金狗就首先说道:“大家选我,我非常感谢,但我声明,我是坚决不干的,请不要选我!”为了表明心迹,他让田中正来为不会写字的几个人代填选票。而自己填写时,却并没有写上蔡大安,而写上了田一申,在将笔再一次给田一申时,装作无意间连选票也一起给了田一申。田一申极快看了一下金狗的选票,回报以无声的微笑。开始统计,结果大出人之预料,田一申却成了十一票,蔡大安成了十票,金狗则只有了七票。田中正就喜欢地说:“经过民主选举,还是原来的结果,这就是说,田一申和蔡大安是得人心的,是深受大家信任的,那么咱们就鼓掌通过吧!”掌声就响了一阵,散了会。
这次一天一夜的会议,与会者没有一个不觉得田中正的厉害的!田一申在家举办了一场酒席,为自己的胜利庆贺了一番,特意也将金狗叫去了。蔡大安则极不满意这次选举,见了金狗说:“初选我是第一,再选我竟又成了第二名,这一定是田一申从中做了手脚!我分析了,是他没给我投,也没给你投,而自己却给自己投。这人太卑鄙了!你也太傻,为什么不让大家选你,又为什么不亲自为那几个不会写字的人代填选票呢?”
金狗说:“只要你上去就好了!”
蔡大安说:“我也太老实了,没防着他要做手脚。咱们算是失败了!”
金狗安慰了他一番,问起州城报社名额的事,蔡大安说:“兄弟,天真有不测之风云!会上你不是看得清楚吗,现在田一申还是正队长,田书记让他迷惑了,我是爱莫能助啊!”
金狗知道他会这样,但金狗明白,通过这次选举,他既不大恶了蔡大安,而又取得了田中正和田一申的好感。回来与小水商量,小水为了万无一失,就到了两岔镇供销社与英英作长夜谈,大说金狗的好处。英英说,金狗既然在部队上搞过通讯,那一定是一笔好写,也夸说金狗的一表人才,同意给叔叔说情。两天后,田中正见到金狗,很喜欢地说:“金狗,你也报名去报社吗?这想法很好,你觉得你怎么样,去能胜任吗?”
金狗说:“能成!”
田中正哈哈大笑:“有气派,干什么就得有这种派头!我已经暗中观察你了,你思想很敏锐,发言也有见地,是个人才!你还记得当年州河里的事吗?”
金狗说:“什么事?”
田中正说:“你那时不救了我,恐怕我坟上的草都几人高了!”
金狗说:“你还记着那事?!”
田中正说:“这是要记住的!当然你救我,这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个人事,是体现了群众和干部的关系嘛!如果说我们当领导干部是船的话,群众也就是水嘛,船全靠水来载浮啊!现在有机会到州城去,我就要考虑你,虽然你很能干,这个河运队舍不得你的,可要因才使用呀!这怕就不是我个人要报救命之恩而开后门吧!”
金狗回笑着,说声谢谢。
田中正似乎在认知己了,突然问道:“你打枪怎么样?”
金狗说:“准着哩!”
田中正就说:“你跟我打一次猎去,这几天事情太多太杂,脑子该松弛一下了,你有兴趣吗?”
金狗说:“当然有兴趣!”
田中正便拍着金狗的肩说:“一申和大安有你这个样子就好了!”
打猎的那天,金狗没有出船,他让福运替他去和七老汉结伴,自个在家等着田中正。不静岗后十里,是大深沟,山上多有野兔、山鸡和黄羊,偶尔也会碰着野猪狗熊的。田中正来了,背着一杆半自动,是乡武装干事的那支枪,同行的竟是蔡大安,也背了一杆枪。蔡大安悄悄对金狗说:“看见了吧,田一申又不行了,当着他的面,书记叫我来,就是不叫他!”金狗笑笑,心里说:哼,田中正在玩天平,你被玩了还天地不晓哩!口里却说:“那好呀,你可以帮我说说话了!”蔡大安说:“你今天能来,还不是我说的吗?”三人顺沟走了十里,十里山路崎岖,岩石突出,势如下山虎之态,且危岩顶上,多有白皮松,七扭八扭,于黑青中显白。到了一个山洼里,岩的石层线突然斜竖,满洼里是屋大的巨石,苔藓如钱,就在乱石之间,有一独户人家。屋主是一短小精悍男人,正懒洋洋仰躺在门前的乱草中,身边是一头奶羊,瘦骨嶙峋,却奶大如袋,那小男人就双手摩揣着奶头,用嘴去吮奶汁。听见脚步声,小男人抬头看了一下,木木的毫无表情,又去吮吸奶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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