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姀满身戾气,也骂:“狗东西,总有一天我弄死你。”
家丑沸沸扬扬,晚些时候,引来了街道办的工作人员。
一位自称某主任的男人了解完具体情况,不好过分插手,只能先让人带关乞山去医院处理伤口,不多时再领着警察和妇联的人到这儿做调解。
其实就是和稀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诸如此类的矛盾根本无足轻重,一般象征性走个流程就完事。
无论谁对谁错,儿女打爹大逆不道,普天之下没有这样的规矩。
相关部门的处理的方式万年不变,先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做思想工作,讲道理,劝和。
没人在意家里多的那两位,仿佛她们不存在,大家都默契无视了,转而对准冲动的关姀,语重心长表示:
以后这家里会是她和关乞山相依为命,做爸的纵有再多的不是,可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长辈。
没了妈的半大孩子就是烫手山芋,街道办为此挺头疼,就算暂时能在外面安置关姀一两周,可那不是长久之计。
小孩儿还得读书上高中大学,这都需要花钱和耗费精力照料,这家里还有老人,关乞山是唯一的顶梁柱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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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安抚孩子,更重要的反而是好好劝关乞山。
工作人员分得清孰轻孰重,虽心里唏嘘,可能做的有限。
舅舅他们留在这儿,陪着关姀,怕她一时想不开干傻事。
姥和姥爷也不敢走,俩老人没啥能耐,日常就是靠儿子媳妇养活,本身条件也困难,他们泪眼婆娑地望向关姀,几番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一句要把她带走的话。
姥摸抚着关姀被打的那半边脸,摸了又摸,心疼,可无能为力,连讨个公道都办不到。
关姀怔怔坐在那里,脑子里空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不是以后的出路,腊月的风吹身上如有刀割,她的心更冷,比坠进冰窖还凉。
恍然间失神的一刻,关姀想离开这儿,去哪里都行,就是不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待着了。
而后一秒,她又清醒了过来。
吕辛把关姀养得太好了,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稍微懂事点就要帮父母干活,一些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早早让孩子辍学打工赚钱的也屡见不鲜,只有关姀自小到大都没咋吃过苦,她只需要读书,不用操心生活琐碎,不需要知道学费从哪儿来,只晓得每天睁眼就有早饭,吕辛会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骑车送她到学校,晚上再忙也去接,到家了有时吕辛还会做夜宵,陪她写作业……十四岁的年纪,说小不小,但关姀太没用了,别说是有一项足以谋生的技能,只怕上街讨口都干不过街口的叫花子。
现实摆在眼前。
她就是个十足废物,自身不行,更找不到愿意大发善心接济的依靠。
吕辛不在了,她没有家了。
活该被抛弃。
任凭其他人如何讲,说了些什么,关姀耳朵里听不见声音,明明先前还横得不行,这时却整个人被抽空了,如同没生气的木头。
过了很久。
她缓慢低下眼,忽而瞧见地上那堆乱糟糟的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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