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家里来客人了,我急着去买菜。”
从开头到现在,我都在笑,关于这一点,老简过后说:“你笑得比傻瓜还傻瓜,现在很难碰到这么安全的人了。”
我正要笑着飘走,这家伙回头一把拉住我,急迫的说:
“哥们,你在这等一会,我先去买菜,我们喝个够。”他的眼睛有些泛红,鼻孔象狗一样随时寻找主人似的,是那种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天生的,我喜欢和这种人靠近。凡是能预测自己不会吃亏的,我都会容易产生安全感。
想着那即将到来的免费午餐,站在街边的我更觉得自在,来往的人都会看到我,我正灿烂的对每一个人笑呢。
关于笑还得有讲究,不能老盯着一个人笑,只是让那人感觉到你对他笑就行了。当那人正要回敬我时,我已经对另外的人笑了,就这么着,接力赛似的,把笑一个接一个的照顾下去,当没有人时,可以对着空气,天空,或者自己的鞋尖依次发笑。
只要心里温暖时,只要不再觉得欠着谁时,谁也不欠我时,我就笑着。
那家伙一手拎菜一手拎酒的回来了,步子迈得很大,速度很快,倒不显得匆忙。
隔着老远就看到他的笑脸。
“你真的在这等啊?嘿,叫我老简。精简机构的简,由简入奢的简。”好像很久没有人初次见面就如此出口成章了。也有可能老简是在卖弄。
“老简,我是老佳。”我看他小我几岁,在我面前称“老简”,那我更应该“老佳”了。
“老家?”老简不象其他人有疑问单是眨眼,他不落俗套,鼻孔一开一合,比一条狗找老鼠还生动。
我知道,他说的“家”是上面有个顶盖下面有头猪的“家”,为什么不是上面有个顶盖下面有个“人”是“家”反而有头猪才是“家”呢?可见,咱们祖宗造字时就想到了几千后的事了,他们预知将来的很长时间内住在那个顶盖下面的应该是猪,不是人。
“一个人站在两堆土左边,随时等土埋的那个‘佳’。”我们并肩而行,一点也不拘束,象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老简哈哈大笑,我想他被我超凡脱俗的幽默打败了。一个长着如此乱发的人能有如此的性情,我的心头更加温暖,我暗暗感激命运,它还能给我些意外的安排,让我觉得人生不仅仅象梦游般美好,而且还多么具体感人的令我愉快。
老简带着我拐了无数个弯后来到一道厚厚的木门前,这道木门油漆几乎*了,只能从它的裂缝里还能看得出一点黑红,估计这就是当年的“朱门”了。
它只是院子门而已,门口打开后能看到残存着几分当年气派的旧屋子。十来间小屋子把这里装点成“院子”。这里散落着几个不是忙就是发呆的人。老简谁也不理,径直走到一个小门前。这道门口是开着的,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老头端正的坐在屋子中央抽着旱烟。
烟味浓得众多蚊子和苍蝇在门外折腾了几下便划着曲折的线路纷纷逃走了,它们还忘不了嗡嗡乱叫。蚊子和苍蝇之间为什么不爆发一场正义或非正义的战争呢?大家都有翅膀都会飞的啊。不过,细想一下便明白了,蚊子靠吸,苍蝇靠吃。嘴巴不一样,获得填饱肚子的东西不一样,不必彼此斗个你死我活的。
“佳,我爸。爸,我的好朋友老,啊,阿佳。”估计我这“老佳”不能在他爸面前称“老”的。
那老头审视的看了我一眼,我有点象进衙门等待升堂的刁民。他郑重的点点头,我瞧出了某种久经考验的份量。
老简带我进了另一个门,原来这里是厨房兼卫生间。就这么点儿地方?我趁那老头不注意,眼睛把里外扫荡了一遍,再也没别的门了。也就是说再也没别的房间了。
一张床安静的横在老头身后,床底一大堆零乱的东西,如果没有老鼠出没那是忽略它们爱闹爱跑的个性了。
从老头那儿传来有节奏的,烟袋斗敲击木凳的声音。
自从进这屋我再也笑不出了,我的好心情跑得无影无踪,估计那心情跟某只狗东家跑西家蹿了。
原来这餐并不好混啊。也许这正是老简叫我来的原因呢。
“我爸刚从乡下来,唉,来逼我讨老婆,还跟我要五百块钱呢。”老简低声说。他切肉我洗菜,两个人在狭窄的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忙,象几棵多叶的白菜在晃荡的麻袋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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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酒多话多
菜都弄好了,它们把那张饭桌都占满了。饭桌本来就不大,它就在老简老爸面前。那老头似乎不为香喷喷的菜所动,一直沉稳的抽着他的烟。烟雾缭绕的面孔象一块直立的岩石,目光从岩石缝中射出来。
“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坐下正准备动筷子,老头提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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