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准曾经教她锻炼目力,便是站在烈日下数叶子。
阳光常常晃花她的眼,以至于肖准在她耳畔说话时,她也以为是阳光晃花了她的心。
热烈,涣散,令人窒息的空气。
和今晚清冷的气息全然不同。
但肖南回觉得,如果肖准此时在,那晦涩的星光也能像骄阳一样令她心盲。
街角打更人的声音隔墙传来,肖南回翻了个身,趴在了石凳上。
她已经看不清叶子了,肖准还是没回来。
墙头上一阵细微声响,冒出个扎着翠绿丝带的脑袋瓜。
那脑袋一边啃着手里的一串葡萄,一边吐着葡萄籽。米粒大的葡萄籽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肖南回皱着眉头忍了一会,实在受不了,随手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就扔了过去。
石子带了十分力道,又快又准地向那个脑袋瓜飞了过去。
可那脑袋瓜却比石子还快,轻轻一歪便躲了过去。
肖南回头也没回,抬手又是一丢。
这一次的石子飞地更快,却不是奔着那脑袋去的,而是那串葡萄。
脑袋瓜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葡萄“啪”地一声掉在了墙根下面。
“那可是当今圣上赏给侯爷的,你居然敢让它吃灰!”
脑袋的主人站上墙头,一身红衣配着头上的绿头绳真是分外扎眼,明明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却顶着一张浓眉大眼的脸,神态跋扈中带着有几分喜感。
肖南回掏掏耳朵,又捡了颗石子拿在手里颠着:“你眼里可还有侯爷?居然敢偷吃他的葡萄。”
娇小身影叉着腰,底气十足:“哪有偷吃?那是侯爷赏我的,杜鹃姐亲自给我端来的呢。”
“那为何赏你啊?”
“因为、因为。。。。。。”那墙头上的声音渐渐小了去。
“也不知是哪家尽忠职守的丫头,主子起身了她还未起,主子用膳前她先尝鲜,主子一要出门她就不见人影,主子回来她还是不见人影。你说,杜鹃要是知道。。。。。。”
“你敢!”
肖南回没说话,笑嘻嘻地看着对方。
真是一物降一物。杜鹃那张嘴要是数落起人来,可比刀子割肉还难受。
绿头绳有几分彷徨:“。。。。。。你不能告诉杜鹃,你要是告诉她,我就不帮你去看黛姨了。”
黛姨是肖准的姑姑,因为精神总是不大好的样子,一直被安置在偏院静养,平日甚少见人。
肖南回收了笑:“今天去看过她了?可有说什么?”
绿头绳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绳:“左右还是那些话呗。她织了新的带子,送给我做头绳了。”
说完似乎想起刚刚还在和肖南回斗嘴,连忙找回气势,“我是看你可怜才过来看看的,你竟然用石头丢我,恩将仇报。。。。。。”
肖南回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今天一天的事情搅得她格外心乱:“伯劳,趁我没叫杜鹃之前,你最好自己消失。”
伯劳缩了缩脑袋,嚣张地“哼”了一声,从墙头缩了回去。
肖南回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确定对方走远了,才从石凳上坐起来,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抬眼便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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