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太监拉长了声音宣群臣上奏,梁长宁收回心思,默不作声地立在最前头一列,等着大戏开场。
他缓步跟着队列进入正殿,今日天色暗沉,殿里点满了灯,竟有那么一两丝的氛围来。
暨南布政使陈聪抬脚出列,哐当一声跪下了,涕泗横流开哭:“皇上!臣有本启奏啊!”
梁长风坐在高堂上,略一抬手:“准奏。”
在场诸位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明明都知内情却都不开口,只等着陈聪当出头鸟。
“回禀皇上!今岁严寒,初七过后不久,就下起了雪,这本该是天降祥瑞,是佑我大梁来年风调雨顺的预兆,没想到大雪不停,竟拖成雪灾!”
“东至沧州,北到德州,多地日日大雪不停,更时有冰雹下落!鸟兽冻毙,麦稻尽毁,臣来京述职,一路上尽是饿殍满地……”
说到此处他已经是泣不成声,眼眶含泪,“民冻死者无数,饥寒迫人啊!”
太后不语,文沉静默。朝堂之下百官目光如炬,都等着圣上开口。
梁长风握着龙椅扶手,缓缓道:“着各地府衙开仓放粮,今岁盐铁税收极高,先从户部提三成出来做赈灾用吧。”
他这个处置中规中矩,众人几乎都默认了。
除了户部。
户部叫穷是常事,哪怕今年多收了三百万余两白银的盐铁税,却依旧是入不敷出。
户部尚书李开源哼了一声,出列叩首,冷声禀报道:“去年黔北水灾,咱们户部拨了一百八十万两都打不住。今年年初圣上继位,礼部又来要钱,大典用了快七十万两,即便今年盐铁税高,也不过是勉强抵消开支!”
他话里话外句句都在说朝廷开支无度,帘子后面的太后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出言打断。
李开源又道:“赈灾确是要事,可即便户部出了银两,陈大人又要如何及时买到这么多物资,运回暨南去呢?更何况暨南山高崖峭,最好的法子就是走水路,可雪灾封山冻江,我户部怕是爱莫能助啊!”
李开源还要再哭,梁长风却哼了一声,他立刻收声,等着梁长风发话。
梁长风颔首:“李开源所言非虚,银子救不了急,可也不能不拨,那就减到八十万两罢了。”
陈聪不愿就此退步,道:“臣从前不过只是暨南学政,受先帝恩惠,得以旁听东宫首辅茂阁老教导,臣寒窗苦读二十载,才一步一步坐到了布政史这个位置。先帝仁义,视民如子,我暨南各州县也从未辜负过先帝期盼!去岁光是田税这一项,就增缴了近八万石!一月八万石,一年就是百万石。如今暨南受灾,户部却说出爱莫能助这样的话,可真是叫暨南百姓心寒啊!”
李开源哽了一下,道:“也没说不给,陈大人何必步步紧逼呢?拿着银子再四处去买粮必然耽误时辰,不若……不若先紧急从周边各省借粮,皇上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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