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燕知平静地看着屏幕,“区别于一般关联性学习的古典制约。成瘾者为了获得目标奖励,往往愿意承担不同程度的惩罚和后果。”
他的三面显示器上一共有十二位报告学者和三百四十二名参会同行。
所有人都在专注地观看他所分享的演示文稿。
距离显示器背面一米半的地方,放着燕知办公室的沙发。
最老式的棕色人造皮革沙发,是从办公室上一任的主人陈老院士那传承过来的,有些边角的表皮已经有些粉碎剥落了。
旧沙发上的人一袭扎眼的正装,格格不入地端坐。
镶缎戗驳领西服搭配双排云母扣马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顶。
枪色镂空牛津鞋纤尘不染,映着办公室屋顶棋盘状的灯饰。
和早上不一样,牧长觉脸上已经全无倦色,利落的下颌线上也干干净净。
他坐在沙发上,正饶有兴致地听着燕知做线上报告。
一边听,牧长觉一边无声地把玩着一条手打领结。
两三指宽的星光色丝带被他绕在手腕上又松开,显露出两端皱皱巴巴的细褶。
就好像这条丝带除了被绑成领结,还曾被派做其他难以言喻的用途。
“而我们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关于酒精和其他限制类物质成瘾的神经环路机制。”燕知说着,目光微微抬起一点又垂下,像是蜻蜓点水。
他记得这条领结绑带,也知道它为什么像现在这样皱皱巴巴。
昨天晚上,他的双手被这条领结拘着,又被另一双手压过头顶。
只要他转动手腕,就能感觉到丝绸质地的细微摩擦,有些热辣辣的刺痛。
他皱着眉命令,“牧长觉,放开我,现在。”
他说的话,眼前这个人必须照做。
到现在,燕知都好像还能看见自己在鱼缸壁面上的倒影。
他的胸腔因为呼吸急促地上下起伏,肋骨在腹部留下忽深忽浅的阴影。
细小的热带鱼静谧地游动,流星一样划过他绯红的双颊和湿润明亮的眼睛。
面对着硕大的鱼缸,昨晚就像和现在一样。
他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但燕知当时却全无羞耻心。
他满脑子都是他立刻需要自己的手。
他昏昏沉沉地寻求解脱。
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做不了幻象的主了。
“不行,你松开我,你……”他有些承受不住,声音哽咽得如同叹息,“你怎么就不能……快点儿。”
燕知闭了闭眼,“沉没成本是个体权衡是否获取奖赏的重要参考。”
他记得滚烫的手揽着他的腰,然后地面就消失了。
他只得用两条胳膊环住身前唯一能帮助他保持平衡的物体。
他出了好多汗,上气不接下气,难耐地说想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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