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点头,“丁师傅是个好人,他收我为徒。”
“嗯,也好。有一技之长,他日就不会饿死。”
“若早一刻遇到丁师傅就好了。”他眼圈微红。
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何谓命里注定,再说我也是一知半解,只能作罢。
“你叫什么?”我对他有些感兴趣,便问起他。他虽记不住我的名字,但并不妨碍我记住他的。
“我叫苏毓。你呢?”
苏玉?有意思,连名字都很娘。
不知怎地想起了苏蓉蓉,我随口答道,“敝人楚留香。”
××××
想过不止一百次要去找那个鬼使小蒋呛声,让他别那么过分,但最终只是想想罢了,若我生前有这等勇气,也不至于在同一个工作上窝了那么久,毕竟本性难移,变成鬼差的我,胆子也没大多少。
一个月后,我恢复了以往的定魂数量,但一空下来,反而空虚得很。
我渐渐了解小倩为何要找个凡人来暗恋,实在是明朝娱乐活动太少,日子太过无聊,于是要找个会动会跳的活物来观察一番。这好比是宠物,然而又能免得喂食打理。
她选择了那个书生,而我则就近选择了苏毓。
他是我在这个朝代唯一称得上熟识的活人,况且他眉清目秀,正在成长期,这时候的孩子本应最是有趣,天真过头,烂漫有余,他却年少老成,聪明绝顶却争强好胜。
江湖郎中丁师傅不再是江湖郎中,他在清河县发现了商机,于是租了个小门面,开起了小医馆。来看病的,都是前一阵家里犯伤寒的穷人家,有了老主顾,自然生意不愁,居然也红火了一阵。
在此期间,他收养的小小孩童,被送到街尾的破私塾,从《三字经》开始他的学业,或者说来,应该是开始被欺负的日子才对。
瞧,这不是又被人打了!四个七八岁的孩童围着他是一阵的拳打脚踢,谁叫他一脸严肃,还不屑于跟人家玩闹,这不就是找抽。
我坐在对面茶社,看过去自是一清二楚,路人则当是孩童玩闹打架,也没人去劝阻,这苏毓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脸上鼻青眼肿,基本看不到原样,幸好他家是开医馆的,否则医治不好就毁容了。
挨了揍的苏毓并不同于其它孩童一般哭闹,静默地瘫坐在小巷的杂物旁。我以为他是站不起身了,于是走过去想拉他一把,他却扶着墙晃晃悠悠站起,全凭自己。
看他站得辛苦,我忍不住提醒他,“他们打你时,你别一声不吭啊,你不叫,他们以为你不痛,下手更没轻没重。”虽说七八岁的孩子手下没大力,但他的身子板也没硬到哪里去,若是骨折便有他受的了。
“我才不要叫给他们听。”他倔强地别过头,对我伸出的援手视而不见,“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你扶的。”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扶着墙走回了医馆。
我跟在他身后暗自摇头,如此执拗个性,怎能过安生的日子?
丁大夫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这孩子定是被欺负的份,不是去惹事招来的,帮他处理了下伤口,也没多责罚他。
苏毓并不休息,只一个人坐在墙角,似在面壁。我走近些,才发觉他在背《三字经》,“……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弟,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听他背了一阵,还蛮有章法的,我奇怪地打断,“你不是没上几堂课吗,学那么多了?”
他不满于我打扰他,只是咧着伤痛的嘴说,“大宝他们学的,他们入学比我早,学的比我多。”
“那你怎么会背那么多?”
“我听先生给他们读过几次。”
我看他的眼神中闪耀着两个大字“天才”,听几遍就会背,可见资质异常,难怪能一次又一次记住我。但他自己毫无察觉,毕竟他刚读书没多久,以为别的孩子也都是这样。
“你知道这些句子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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