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简直截了当地道了个歉,倒把耗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冲陆繁挤眉弄眼,发现陆繁眼睛粘在倪简身上,看都没看他,只好作罢,打着哈哈对倪简说:“啊,不是什么事,过去了,过去了。”
倪简问:“赵佑琛没找你麻烦吧?”
“当然没有。”耗子摇头,“他那个人就是太冲动,嘴坏,我劝劝,他也就清醒了点,没怎么样,头还没好就被他老子叫回美国了,找啥麻烦呐,放心。”
陆繁在修车,倪简坐在棚子里看着。
他穿着蓝色的工作装,套着手套,拿着工具箱躺在大卡车底下,倪简只能看到他伸出来的脚。
他的鞋子挺旧了,鞋底磨得很平,已经没有任何印子。
倪简想起回国那天。
她以为他是黑车司机,坐了他的车,他还收了她一百块钱车费。
他们明明是青梅竹马,却谁也没认出谁。
她还因为画稿对他发火。
倪简又想起那本碎成纸片的画稿。
是他一张张粘起来的。
他说过,没读完高中,而那漫画里的单词没几个是高中词汇,不知他翻了多久辞典,才把那些都拼对。
她那时把碎纸给他,叫他拼,其实是带着恶意的。她心里在嘲讽他的无知和愚蠢,居然想出那么笨的办法。
倪简想起那个咄咄逼人的自己,有点厌恶。
她曾经那样欺负过他。
如果是现在,她宁愿不要画稿,也不要那么难为他。
陆繁从车下爬出来,看到倪简正在发呆。
她坐在小板凳上,双腿并拢,人瘦瘦的一小只,裹在白色的羽绒服里,单薄得有点儿可怜。
陆繁拎着钳子走过去。
倪简抬起头。
陆繁说:“觉得无聊就进去跟兜兜一起看电视吧。”
兜兜是耗子的儿子,就是当初把倪简的画稿撕成雪片的那个熊孩子。
倪简摇头:“电视没你好看,你做你的,我看你就行。”
“……”
陆繁抿了抿嘴,略窘。
这不是他们两个人在,旁边还有其他人。
邓刘也在修车,小罗就在隔壁棚子洗车。
倪简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邓刘闷头闷脑地看了一眼,咧着嘴笑了笑。
小罗就不同了,他瞥了倪简一眼,心中腹诽:这姑娘脸皮也不知道什么做的?这种被窝里说的话咋就这么蹦出来了。
这姑娘可真厉害,女的也喜欢,男的也喜欢,真是……真是太乱来了。
可恶的是,陆哥居然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看起来病得不轻了。
中午吃饭时,小罗趁倪简去厨房帮许芸的空隙,偷偷拽着陆繁问:“陆哥,你跟她咋回事?真像耗子哥说得那样,你俩……那啥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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