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停顿一下才接着说:“这倒是瞧见你就立马生龙活虎起来,也是个没良心的。”
这话意有所指。
孟琼没吱声,只垂头听着,目光绰绰,夜幕中描摹出一个耄耋老人的轮廓,又渐渐模糊消散。
这只虎皮鹦鹉是她送的,充其量算个讨老太太欢心的小玩意儿。
孟琼从没想到能活到现在。
刘姨知道大小姐聪明,眼下便没提了,只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老太太睡前还絮絮叨叨地说你瘦了好多,千叮咛万嘱咐我,要把大小姐留下来,可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吃苦。她是心疼你呢。”
孟老太太从小爱她护她,孟琼也不愿意当着老人的面把事情闹僵,她比谁都希望老人的身体能挺过残忍的冬季。
这世上爱她的人太少了。
“老太太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大小姐你哄她一句,比我们管用多了。”刘姨叹着气,苦口婆心地劝着,“多陪陪老太太聊天也开心,瞧这今晚都多喝一碗汤。”
临离开前,孟琼轻靠在院子里的石柱,她侧头往回看。
这块她出生的大院,四处布满着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秋千架已经锈迹斑斑,仍然被人清理得很仔细。
角落的假山也渐年迈,熬出风霜雨雪的痕迹,她曾在那里磕了数不清的伤疤,连正中的老梧桐树上,还留着年少不知事刻下的小秘密……
几片落叶纷纷扬扬落下来,滑过女人近乎半裸的美背,刺目的白。
孟琼迎着风,思忖良久,而后,缓缓阖上双眸,睫毛颤了颤。
有些东西终归还是,放不下。但也要不得。
孟琼没开口,直起身子,缓缓离开。
女人身型削瘦,在夜色沉沦的晚上,背影带着几分漠然。
室外霓虹交错,透过落地窗内是一片沉寂。
吧台上,两人对坐,冷银的荧光在杯中反复折射,琥珀般剔透的酒杯透着几分沉醉魅惑,被主人倾侧摇晃,好不乐乎。
周淮安身体前倾,手肘撑桌,一副看欠揍的神情。
“怎么?这是情路不顺?借酒浇愁?”
简直喜闻乐见。
纪听白不说话,只晃动杯内的酒,液体来回滚动,却没半点要喝的意思。
憋了几秒,周淮安终于忍耐不住,身子后仰轻倚在椅背上,幸灾乐祸笑起来,“又被鸽了?”
“滚。”一道冷厉的目光瞥去。
瞧他冷着脸,周淮安轻咳一声,笑呵呵地友好沟通道:“这你被鸽也不能赖我不是?兄弟可是为你拒了好几个美女特地陪你出来喝酒。”
“要我说,你这样的随便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姑娘不上钩?”
周淮安伸长脖子,好奇的瞅一眼纪听白眼前的手机屏幕,上面的信息短短几条,低头便悉数入眼,少得可怜。
屏幕另一头,动动脑筋就能猜到是哪位大神。
周淮安见过孟琼几次,要他来说,孟琼这人就像小时候画本子里的狐狸精,理智又狠辣,眉目风情里是藏不住的见血的利刃。
谁知道在哪次转身,她尖锐的爪子在胸口掏出血淋淋的窟窿。
剥了皮,掏了心,这才算完。
周淮安虽然爱玩女人,但这事能拎得清。这类女人他从来不会动歪心思,顶多逢场作戏过过嘴瘾,生怕被吃的连骨头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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