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有些挫败,他先前结识之人皆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哪里遇到过忘尘叟这样毫无章法做事全凭心情的江湖人。
长叹一声,周琦无奈道:&ldo;家兄自然会不吝代价四处寻我,但你说那人是我一个朋友,我想应是顾秉罢。至于其他的……&rdo;周琦思忆断续,苦笑道,&ldo;靖西王。&rdo;
忘尘叟拍拍手:&ldo;猜对三个,倒也不错。&rdo;
见周琦神色阴郁,他笑的更加开怀:&ldo;还有一人,你未猜到。&rdo;
周琦蹙眉:&ldo;我前半生在江南时纨绔不羁,结交也俱是酒肉朋友,后来在陇右攻心暗算,不得自由,相熟之人极少。&rdo;他表情空洞地摇摇头,&ldo;猜不出。&rdo;
忘尘叟不再为难他:&ldo;因为他是史党的人,故而我并未答应他,翰林供奉曹无意,他说在焉支山曾与你有过数日之交。&rdo;
周琦哑然失笑:&ldo;是他……那倒也说得通了,原来他叫曹无意,爹妈给了那么好的名字,何必想不开去当别人的儿子。&rdo;
忘尘叟点头:&ldo;你兄长悬赏五百金,靖西王府悬赏一千金,你还真是值钱。&rdo;
又给自己添了点茶水,周琦不紧不慢道:&ldo;顾秉是嘉州刺史,家底虽然也算厚实,但想来他是个清官,恐怕给不了你那么多银子吧?你竟答应了他,真是亏了。&rdo;
忘尘叟道:&ldo;你如今还真是不理世事,顾秉如今已经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了。&rdo;他又扬眉一笑,&ldo;金银易得,人情难求,顾秉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我忖度着还算划算,便答应他了。&rdo;
周琦笑笑:&ldo;我想,忘尘叟飘然世外侠肝义胆,应该不会太为难他吧?&rdo;
忘尘叟正色道:&ldo;我既答应了他,又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你,自然会漫天要价,不会吃亏的,你放心。&rdo;
周琦不禁莞尔:&ldo;说起来,我和他同在剑南道数年,两年前我还曾在嘉州见过他,他花的价钱还真有点冤枉。&rdo;
忘尘叟起身,用袖子遮住脸,手指微动,只片刻功夫,周琦就忍不住扭过头去,不忍卒睹。
嗤笑一声,忘尘叟道:&ldo;顾勉之说了,若是不方便,你可以不透露行迹,但务必告诉他你还安好。&rdo;
周琦定定地站了会,找了纸笔写了张条子:&ldo;那便谢谢了。&rdo;
忘尘叟飘然下山,行至山腰,不由回头望了眼周琦住处,风吹山林,月照花影,闲云流水,渔樵问答,神仙所在,莫过于此。
第三章
转眼已是德泽五年。
即使已到春分,清晨山间依然微寒,周琦穿着薄袄,半蹲着身子穿梭在茶园之内。
弃去平叶、虫叶,用指腹掐下嫩芽或是一芽一叶,忙到晌午,腰酸背痛,背后的竹篓才总算满了,可看看茶田,似乎还剩下一大半。
周琦捶捶腰,眯眼看了看高悬日头,毫不犹豫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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