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听错了。其他人说的都是五个点。也就是九五折,绝不可能是五折,这是任何人都拿不到的。除非你是报社老总的亲戚。”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天!我居然把五个点说成了五折。幸亏当天业务部里没有其他人,否则,我还有何颜面继续呆在业务部?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勇气再打电话。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没用,太没用了,连基本的折扣都不懂,还能拉什么广告?
下午,我不好意思再呆在公司了,于是顶着毒辣的太阳走上街头。附近就是上海火车站和几个大商场。商场里有冷气,透明的玻璃门上诱惑地写着冷气开放几个字,我真想一头钻进商场,享受一下冰凉世界。但在广场转悠了一圈,我还是沿着汉口路走了下去。我知道自己没有休闲的资格。至少是目前。
二十天不到,达芙妮的鞋跟就磨损掉一块,我花两块钱到鞋摊钉了块皮。我要靠它们载着我走过这个夏天的。
那时候,我周末继续兼职做着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嘉宾主持,每次可获得报酬一百元。每周依然有三个晚上要去复旦大学上夜校。
我和时间都马不停蹄地奔波着。它是因为使命,我是因为生活。
至今想来,我还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到公司的第二十天时,我终于拉到了第一个广告客户,虽然标的只有1。5万,沈总还是十分欣赏,当月就将原定的三月之内的八百元底薪加到一千六百元。因为我破了公司业务员在最短时间内拉到业务的纪录。
这个让我“起死回生”的广告是济南一家电子广告公司的IC卡电话机。在第一次广告合作之后,我与这个公司的老板成了朋友,出于帮忙,我私下帮他写了几个软广告,免费刊登在了《新民晚报》的“信息之窗”里,该电子公司的IC卡电话机和密码锁在上海几乎卖疯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广告业务做得得心应手。我像一艘船,终于驶进了可以扬帆远航的港湾。
那段日子,写作也顺利得无以复加。几乎写一篇发一篇。并且都是省级以上刊物。自从1995年7月以《飞走吧,我的天空从此破碎》的凄美爱情故事冲开《知音》大门后,磅礴之气一发而不可收,在随后的半年之内,我陆续在《知音》、《恋爱·婚姻·家庭》、《知音·海外版》、《人生与伴侣》等杂志上满面开花。其中,还有一篇三万字的中篇小说《走向深渊》,发表在《上海小说》上。这使我在上海的业余撰稿人圈子里多少有了些小小的名气。
接触纪实文学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生活类杂志高昂的稿费令我兴奋,第一笔最高的稿费就是《知音》给我的。那篇发表于1995年7期的《飞走吧,我的天空从此破碎》一文,不过两三千字,却得到了370元稿费。也就是这笔稿费,奠定了我写纪实文学的信心!
渐渐地,有全国杂志的编辑主动向我约稿了。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从低声下气给杂志投稿,到被编辑主动约稿,其间的转变谈何容易!
为了学会写纪实稿,我学会了采访。我先是从报纸上找新闻线索,然后按图索骥去联系。没有记者证没关系,我发表过的文章就是最好的佐证。
有一次,我在《新民晚报》上看到一则感人的小消息:一对年近七旬的老教师夫妇,终生未育。几年前,她们请了一个安徽小保姆照顾他们的生活。小保姆带着一个出生才几个月的女儿。不幸的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竟得了肺炎,小保姆害怕为女儿牢命伤财,竟狠心地将婴儿抛弃在医院自己逃之夭夭了。于是,善良的老教师夫妇承担起了抚养弃婴的重任。六年后,这名小弃婴在老教师夫妇的引导和培养下,竟成了一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小“神童”……
这个感人肺腑的真情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按照报纸上所写的地址,带着一束鲜花,找到位于四川北路昆山花园路的老教师的家,恳求他们接受我的采访,并拿出自己发表过的作品,请他们过目。开明的老教师夫妇被我的真诚打动,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采访。这篇纪实文章后来发表在了《恋爱·婚姻·家庭》杂志上,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
至此我相信,生活永远是精彩的。所有精彩的故事都深藏在民间,在普通老百姓的身上。这种认识,为我后来的记者、编辑职业有很大的帮助。
在还属于自由撰稿人的时候,我就是用这种简单可行的“笨”办法,采访了很多有价值的纪实文章。有句老话说得十分精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自己想去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发表过我文章的杂志被我一本本珍藏了起来。每当感到困惑或感到疲累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翻一翻,激励自己不能懈怠。每当看到这些文字,就想起那一个个不眠之夜的苦熬,想起那些从心底里流淌出的泪水与欢笑,想起那些被我从粗砺的泥土中刨出的文字宝贝,曾带着我的体香与希望,像是从我血管中剥离的一颗颗珍珠,一点点垒起了我文学梦想的殿堂!
生活之所以有滋有味,是因为前面永远是拐角。
我的人生不断地出现着拐角,有的拐角呈现在我面前的是灾难和挫折;有的拐角带来的是挑战和机遇;有的拐角却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好运。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国旅游。对于一个从小砸石头、拣猪粪长大的农村姑娘来说,这是倒退八辈子也不敢想象的美事。但这种好运却切切实实地来临了。1997年底,我得到知音杂志社的邀请——鉴于我给《知音》杂志写了一定分量与数量的文章,杂志社特邀我参加海外笔会。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为此,我最应该感谢一个人——《知音》编辑陈清贫。他也该算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贵人。如果没有他,我也许不会与知音结下不解之缘。认识陈清贫是从1995年4月开始的。那时我还在服装厂里做技术员,业余时间就是爬格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要轰开中国最著名的《知音》杂志的大门。不仅因为它名气响,更因为它的稿费也是国内期刊界最高的。受名利的诱惑,我每期都准时去书店购买《知音》,揣摩它的风格,研究它的文章,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它的版面上。
第一次给《知音》投稿,我颇费了一番脑筋。不知道把稿子给哪位编辑比较走运。为此,我把《知音》杂志每个编辑的名字几乎都研究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把稿子寄给一个叫陈清贫的编辑。他的名字给人的直觉不仅朴素、平易近人,还让人觉得他是个塌实稳重、出身贫寒的可信赖的中年编辑。
稿子寄给陈清贫后,我每天盼望着消息。十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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