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店铺此时正好开门,那些半眯着眼的伙计,正扛着门板进屋,蓦地里见到这两匹乘骑,齐都带着惊诧的目光注视若他们。
敢情这两匹马中,一匹是纯白毛色,又高又大,上面坐着一个玉面朱唇,浑身白色绸衫,腰上挂着一柄宝剑的少年书生。
而另一匹马则是似灰似黄,又矮又小,上面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大褂,瘦癯长须的老者,奇怪的是这个老人身上挂——一条长长的铁链,缠绕着他的颈部和身上,发出黑亮的闪光,好似被人囚禁了似的。
这个老者就是往昔邪道第二高手神手天君,不过现在他已自称为索奴。
他遵守自己的诺言将他苦思得来的武学秘艺传授给李剑铭,并且还跟着李剑铭,自称为奴,为的是他昔日一气之下将‘九龙金杖’扔下太湖所致。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不拘於任何招式的地步,所以他将“大罗宝索”将自己身上捆住,以示不忘,更避免动手伤人。
李剑铭自释放了神手天君后,他便又在熊耳山中转了两天,但是任凭他跑迩了整座山林,却仍然没有见到当年的那些亭榭池水,根本也都没找到道玄子隐居之处。
至此,他不由叹息着自己的缘份不够了,因为他在幼年时尚能闯进那座松林里,而现在的功力则已至绝顶的地步,流星飞逝的轻功更是蹑行无影,却仍不能找到那座松林,这点他也无可奈何了。
眼看与谢宏志约定的日期已不远了,他只能废然的偕同神手天君一起赶程往河北而去。
一路上出虎察关过黄河,经大名府,南宫县,十几天使已到了北京。
他们控缰缓缓在大街上行走,虽然无数奇诧的目光投射他们脸上,但是他们却仍然无动於衷,因为他们同样的看见过许多这样的眼光了。
李剑铭望着紫禁城朱红色的墙,以及那些闪亮的琉璃瓦,他感叹地道:“倒底是历代皇朝所在,这种气象较之洛阳实有过之,您看这儿的商店较之我们河南的城门还大,而且这儿街道宽濶,胡同弄堂多到不可计算!………”索奴冷寞地望了下左右,应声道:“很久没到北京了,这儿的一切都几乎不能记忆,现在我倒想到了以前有个侄儿在这儿的丞相胡同里住,我们是否要去找找他?”
李剑铭笑了下道:“前辈您现在有一百几十岁了,那您的侄儿岂不是也有八九十岁了?
怎么还能找得到他?”
索奴点了点道,他叹道:“白云苍狗,岁月流转,我在洞中被囚禁之日起,就想出来看看别的人,但是现在出来了,发觉这环境的一切变得这么快!快得几乎令我不能想像……”李剑铭道:“江湖上的恩仇,却并不因岁月的转变而有所改变!因为人性并未因岁月的移转而变得更好,反之,我认为这一切变得更坏!将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索奴道:“百年来,我的心中只是想到与人接触,现在却又恢复到以前的坏脾气,看不顺眼的事,就想管一管,所以我乾脆用大罗宝索绑住手!除非吃饭时才用他!”
李剑铭突地问道:“前辈是否晓得河套有个天娱宫?”
索奴一怔道:“天娱宫?那儿有我的一个师侄!怎么?”
李剑铭道:“前辈师侄可是叫河套煞君?”
索奴摇摇头道:“天下除了我神手天君之外,还有谁敢自称君的?我那师侄乃是东海人士,后来得我师兄授以‘飞娱震’的怪绝功夫,才到河套去建了个天娱宫。”
李剑铭问道:“飞娱震?请问前辈什么叫飞娱震?”
索奴道:“娱蚣有百足,蹑行无风,其毒无比,‘飞娱震’的功夫就是藉四肢的急速转动,而将掌足之中的毒性发散出去,若是待这个转动两匝,则他内劲一发,有如霹雳似的一声大震里,那人胸上就印了一排密密的黑印,也就立即死去了!”他笑了笑道:“这种功夫是邪门三大功之一。我授你的‘大云槌’绝技为邪门第一奇功‘海蝠钻’所变化的,精奥之处,虽不能与你的那后六式剑招相比,但却是另走一路的奇功!天下无人能挡开‘大云槌’三招!”
李剑铭想到河套煞君与自己交手时,所使出的乃是佛门“玄玉般禅掌”以及西藏邪功“红花指”,里面并无飞蜈震在内,所以他就没有再问什么!
北京城里,辐辏广濶,商业发达,路上许多的行人眼见这么两个成了反比的人,齐都聚在路边观看了。
一顶顶的轿子,一辆辆的马车,纷纷从他前面走过,掀开了幕帘,里面总有俊俏的秀靥朝李剑铭投上几瞥。
北方的朴实大方,而北京的一般人民自然也是讲忠孝、尚义侠、重然诺、善武技,故韩文公曾说过:“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
李剑铭昂首挺胸,高踞鞍上,神采飞扬,潇洒无比,使得那些姑娘们更是羡慕不已,几乎都不愿将帘子放下。
李剑铭皱了下眉头,正在懊悔没有易容之际,猝地前面街上一阵锣响,一行数座软轿在兵士的开道下走了过来。
路人纷纷让了开去,李剑铭望了索奴一眼,也控缰在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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