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会落得这样的结果,陈丝瑜不得不点头答应前来上班,她的代课岗位不能就这样没了。
卫曾征有些恼火:“怎么代课人员什么待遇都没有,还得受气,法定产假日子还不到就催促着上班,又没有工资,不如别上了,一个月二百多元的代课津,老公养得起。”
陈丝瑜知道他只是一时发发怨气而已,真正当她闲在家时日子也是不敢想像的,更何况于她们来说,还有什么资格提什么法定不法定吗?这世界,什么都是人定的,便道:“做个家庭主妇我会发疯的,还不如在外充实些,再说不能贪图眼前而断了工龄和教龄,也不知会在什么节骨眼上突然让我们来个咸鱼大翻身。现在也只能委屈一下孩子了。”
卫曾征嘴里咕囔着,他学校也有老师怀孕生产,享受的却是不一样的待遇,但也没法,谁让他找的老婆是代课教师,谁让他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教书匠。
两人都要忙着要上班,没人带孩子,保姆是绝对请不起,只得把孩子早早断了奶扔到乡下,目不识丁的婆婆能怎样教育孩子呢,陈丝瑜很不放心,她的生活希望现在已经寄托在孩子身上了,所以,她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她没法,这种担忧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更困苦地压在心底。
周校长正与几个办理退休手续的老教师谈着话,看到前来报到的陈丝瑜,一脸愧疚,同时不忘安慰她:“代课人员请假时间不能太长,等你日后转了正就好了,现在只能受点委屈了。”
旁边的老刘老师和老徐老师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只得又一次老话重提:“想当年我们当民办教师,一代就是十几年,都只拿二十几元,苦日子总会到头的……”久违了这样的乡音和话语,现在的陈丝瑜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有一脸的苦笑。
因为路途远,陈丝瑜又将孩子断了奶,中午还在学校吃饭。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在校吃饭的教师们就奔向食堂,这天大概食堂的两位工友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端盆放碗弄得叮咚响。褚运充当着老好人正在劝她们:“不就是几十元的工资嘛,有这么大的火气!气了伤身体不合算!”
“哦,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几十元不是钱?没看到你怎样捐献出来啊!”胖一点的女人说。
“就是,凭什么同样的土地工,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这次加工资凭什么又要拉开几十元的距离?我们就注定低人一等吗?”另一个也迫击炮似的叽叽呱呱。
让两个女人一阵炮轰,褚运也就不再理她们了,只对其他老师道:“到底没文化、没素质,不和这种人计较。我们可是以工代教的,多少有点文化,谁让她们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这人啊,就是这样的命。”
汪然凑上一句:“她们已经算够好的啦,整千元的收入还不满足啊!”
此话让正端着一大盆菜的胖女人听到了,故意将盆撞到汪然身上,一点汤水泼到她身上,谁都看出这是有意的。
汪然生气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又不是有意的!”胖女人耍赖皮。
“不是有意的,明明你是故意撞上来的!”汪然气急败坏。
“谁证明?别以为自己了不起的不得了,管好自己啊,一个代课的拽什么拽,还不如我们呢!”她似在汪然面前显得高人一等,很藐视地白了一眼走开了。
汪然顿时脸青得可怕,“啪”地放下筷子走出去。陈丝瑜赶紧跟上去,后面似乎有老师在怪胖女人出言不逊,只听胖女人说:“真是,我又没让她不吃饭!”
整个下午汪然都没心情好好上课,陈丝瑜也一样,她们都被胖女人的话给震醒,连学校煮饭的都看不起她们,可想而知这地位是多么的卑贱。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 梦想被击(1)
下午,周校长通知晚放学后学校将要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说为迎合“菜篮子工程”,正式教师又要加工资了,难怪食堂那两个女人情绪如此波动,她们相对来说加得少一点。
一听说又要加工资,大家个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地谈论着,比起几年前,他们的薪水是跳了好几跳,翻了好几倍了,由刚开始的四百多翻身变成了六百多,接着攀到了七八百,后来已达到了四位数了,现在听说又要加什么第十三个月的工资,平白无故一年多了千百元,这多出的就是代课人员四个多月的工资,让代课教师们好生羡慕。
他们不知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什么都像吃了激素药似的发疯般往上蹿,各类物价拼命上涨,各企事业单位工资也跟着一涨再涨,唯一不变的就是代课人员的薪酬,就像是过早钙化的婴儿停止了生长。
陈丝瑜想到卫曾征又会在她面前炫耀不止了,钱与权总是紧密相连,“经济地位决定政治地位”,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就是在家庭中也受用,卫曾征的工资现在已是她的近十倍,十倍啊,这是个怎样的概念,可想而知在家庭中说话的分量也有了如此显著的区别,有时陈丝瑜感觉自己在家中连发火的权力都没有了。
卫曾征偶尔会给些零钱与她,就如同施舍点小费给一个服务生,更让她有股被羞辱的感觉,心理上的郁闷使得她越来越烦躁,孩子生产后,两人的唇舌之战又开始频频发生了。
这次会议还进一步登记学校人员信息,代课人员也要填。邹郝芸说,我们也填这表,会不会这次也为咱们加点工资啊?这么一说,代课教师们就有些高兴起来,就是,这个“菜篮子工程”不能一味地只光顾主流人物,非主流人群也要生活啊!他们偷偷地小声议论,会不会因填了这张表真给他们加点工资呀!
汪然这时的心情也好了些,她忽然指着性质一栏问旁边的陈丝瑜该怎么填,陈丝瑜瞧了瞧,也懵了,要填的性质有“国家干部”、“聘用干部”、“工人”……名目繁多,却没有一项是对应他们的,大家相互询问都拿不准该勾哪一栏,只得上前去问主持会议的陆副校长。
陆校长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便问旁边的周校长。周校长想了想,最后做出了决定:“看来你们只能在‘无业游民’中划了,其他似乎都不能说明你们的性质,对,也只能填这个了。”
“无业游民?”大家都笑起来,可说归说,笑归笑,他们也只能在这一栏里填了。
“我们是一群无业游民?不会这么惨吧,搞到最后竟成了无业游民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股强烈的酸楚喷涌而出,那是紧压心口却形成更为强烈的血柱,听从了教育局大人物的安排,忍辱负重五六年了,最后竟然被界定为“无业游民”,成为社会上多余的闲杂人员,这是不是对他们的极大的愚弄与讽刺?他们想哭,却哭不出。
陆副校长收好表,还满怀着希望的几个代课人员上前问:“我们填了这个有什么用?”
陆副校长略略想了想说:“局里让统计的,要确定正式与代课人员的比例,说为优化资源配置,要让代课教师的比例呈下渐趋势,严格控制代课人员的增长。”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暗想,是要让一部分人转正呢还是要削减一部分代课人员呢?教育局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谁都不知道。 。。
第十二章 梦想被击(2)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毛阿敏的歌在农村音响中不知播放了多少年,还是不绝于耳,唱得人心里直发毛。应了她的歌词,这世事似乎什么都还没变,又似乎变化得太快了。虽然又一学期又快要接近尾声,但仍然没有关于代课教师再转正的问题了。
每个人的眼里还是写满期盼,曾经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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