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丝卡没说话,只是浅浅的一笑,略微举一下那瓶酒,犹犹豫豫地,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奇怪的陌生人,鲜花。香水。啤酒,还有在炎炎盛夏一个星期一的祝酒。这一切她已经几乎应付不了了。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在一个八月的下午感到口渴。不知是谁,研究了这口渴,弄了点什么拼凑在一起,就发明了啤酒。这就是啤酒的来源,它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正在弄一架相机,用一个珠宝商用的小改锥拧紧顶盖的一个螺丝,这句话几乎是对着相机部的。
我到园子里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抬起头来,“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胯上,不知他是不是一直看着她穿过游廊,心里猜想是的。
她猜对了。他是一直在注视着她。摇摇头,又接着看。他注意着她的身体,想着他已知道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心里捉摸着他从她身上感到的其他东西是什么。他被她吸引住了,正为克制自己而斗争。
园子现在正阴暗中。弗朗西丝卡拿着一个搪瓷平锅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她挖了一些胡萝卜和香茶,一些防风茶根。洋葱和小萝卜。
她回到厨房时,罗伯特金凯正在重新打背包,她注意到打得十分整齐。准确。显然一切都已落位,而且一向都是各就其位的。他已喝完他那瓶啤酒,又开了两瓶,尽管她那瓶还没喝完。她一仰脖喝完第一瓶,把空瓶递给他。
我能做些什么?
你可以从廊子里把西瓜抱进来,还有从外面筐子里拿几个土豆进来。
他行动特别轻盈,她简直惊讶他怎么这么快,胳膊底下夹着西瓜。手里拿着四个土豆从廊下回来。“够了吗?”
她点点头,想着他行动多像游魂。他把那些东西放在洗涤池旁边的台上——她正在洗涤池里洗园子里摘来的菜…然后回到椅子那里点一支骆驼牌香烟坐下来。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我也说不准。现在是我可以从容不迫的时候,照那些廊桥的期限还有三星期呢。我猜想只要照得好需要多久就多久,大概要一星期。“
你住在那里?在镇上吗?
是的,住在一个小地方,有很小的房间。叫什么汽车大院。今天早晨我才登记的,还没把家伙卸下呢。“
这是唯一可住的地方,除了卡尔逊太太家,她接受房客。不过餐厅一定会让你失望,特别是对你这种吃饭习惯的人。“
我知道。这是老问题了。不过我已学凑合了。这个季节还一算太坏,我可以在小店里的路边小摊上买到新鲜货,面包加一些别的东西差不多就行了。不过这样被请出来吃饭太好了,我很感激。“
她伸手到台面上打开收音机,那收音机只有两个频道,音箱上盖着一块棕色布。一个声音唱着:“我袋着时间。天气总站在我一边……”歌声下面是阵阵吉他伴奏。她把音量捻得很小。
我很会切菜的。
好吧。切菜板在那儿,就在底下的抽屉里有一把刀。我要做炖烩菜,所以你最好切成丁。
他离她二英尺远,低头切那些胡萝卜。白萝卜。防风菜根和洋葱。弗朗西丝卡把土豆削到盆里,意识到自己离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与削土豆皮相联系会有这种小小的歪念头。
你弹吉他吗?我看见你卡车里有一个琴匣。
弹一点儿。只是作个伴儿,也不过如此面已。我妻子是早期的民歌手,那是远在民歌流行起来之前,她开始教我弹的。“
弗朗西丝卡听到“妻子”一词时身子稍稍绷紧了一下,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当然有权结婚,但是不知怎么这似乎跟他不相称。她不愿意他结过婚。
她受不了我这样长期外出拍照,一走就是几个月。我不怪她。她九年前就撤退了。一年之后跟我离了婚。我们没有过孩子,所以事情不复杂。她带走了一只吉他,把这契波琴留给我了。
你还和她通音讯吗?
不,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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