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忙连连称是,然后就将刘三全给送去了馆驿之中休息。“看来这个通判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如果来的都是这样的人,我之前的那些准备工作倒都白费了。”在将人送去之后,唐枫在心里想道。但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随着这个通判的无功而返,就会有更多的官员来歙县,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顶住这一切的压力,直到事情变得所有的人都不能也不敢隐瞒为止。
一切果然如唐枫所料,去了一个府里的通判,就来了一个巡抚下面的按察副使。这可是四品的高官,只能小心地和对方说着道理,但在大义上却是寸步不让,最后终于还是让唐枫以无上的毅力给扛了过去。
但是从这个人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语中,唐枫已经知道这汪家一定是花可大力气在巡抚衙门里了,这样一来自己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不断来到的搞好官。唐枫这时候才知道要坚守自己的信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六品到四品,唐枫不知道下次来的会不会是巡抚本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顶住压力。但他却也知道,自己着时候已经不能后退了,因为退了自己革职事小,连累了跟着自己一起和汪家为敌的人就不好了。
第38章 南京来人
徽州府衙之中,知府王章河正满脸怒容地看着自己派去的这个通判刘三全,半晌才道:“上面有了令下来,让你我想办法将汪家的人从那唐枫的手上救下来,你倒好,只是去了一趟就回来禀报说他不肯放人。你让本官如何向上面的人禀报?上面的那些大人们又会怎么看你我?”说着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三全也是一脸的苦相:“大人,这唐县令所说的也很是在理,我总不好直接就下令让他开门放人吧。而且如今此事也不知是什么人给透露出去的,整个南直隶无论是官是民都对此事有了几分了解。这时候我们再下令让他放人怕是很不妥当吧?”
王章河也一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伸手取过茶碗想要喝上一口茶定定神,不想那茶才刚沏上尚烫无法入口,他只能将之又重重地顿在了桌上,道:“你也应该知道了本官的难处。不但他汪家的人已经来府里说项了,就连上面的人也着人来传了话,说这汪家在京中也很有些门路,叫我们一定要将人先放出来。”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烦躁地道:“这个叫唐枫的县令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居然一心与那汪家为敌。难道他就不知道汪家势力之大,就连我这知府都惹不起吗?”
刘三全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才皱着眉道:“大人,依下官来看,这唐县令只怕是存心与那汪家为敌了。事情的经过我也听了几遍了,总觉得这汪家所做的事情都是被他给逼出来的。而且他的每一步都占在了理字上了,纵然是我们也无法插手啊。”
“是啊,现在难办的就在此处!”王知府叹了口气,“现在你我真是进退不得了。他唐枫是铁了心不怕任何人,但你我却是不行啊,看来你我等人真要被这个县令给害死了啊。”
想到自己说不定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甚至会被罢免了官职,刘三全也有些急了:“大人,不若你下一道令,让他将人放了。若他不肯放人,大人就可以违抗上命的罪名参他一本。有上面的人帮着手脚,下官以为这唐枫必然不能在县令的位置上呆着了。而后大人再命歙县的其他官员放了人,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你说得容易!看这唐枫不将本官放在眼里,据说连那按察副使也劝不了他,你难道就认为他的背后没有人吗?说不定他不过是朝中某个与那汪文言为敌的人所用的一枚棋子,为的就是打击汪文言和内阁的那些人。若是你我现在插一脚进去,只怕到时候想抽身就难了。而且即便他真的只是激于一时的义愤,只怕这事闹得这么大,朝中别有用心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王知府也是老于官场之人,立刻就有了自己的看法。
刘三全脸上动容道:“大人的意思是那魏……”说到这里不敢说下去了,半晌后才道,“那浙、楚、齐三党之人想要借此事再起?”
“朝中的那些大人们可是瞪着眼看着呢,那些败在他们手上的人势必不会甘心。这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些御史言官们这段时日里也无事可做,正好借着这事情闹上一闹。所以这事情已经不是我徽州府,甚至不是南直隶一省的事情了。”王章河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却很是为难,若是不做,言官们会弹劾我们没有作为,上官也会指摘我们的不是,但做了谁都知道事情的道理并不在他汪家那边。哎……”
刘三全也不禁跟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命真苦。好不容易混了这么一个肥差,却居然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的心里对唐枫也有了深深的恨意。
就在两个人相对而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一个人说要见你。”
“是什么人哪?可递了名刺了吗?”王章河只当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人,浑不以为意。那下人道:“他只说自己是从南京来的,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请大人帮忙。”
“南京来的?”王章河心下一惊,连忙起身道;“待我去见见此人。”既然人是南京来的,他当然不敢怠慢了。边走,他心下边在猜测这是哪一边的人。其实哪边的人他一个知府都是得罪不起的,他只希望快些将人打发了便好。
那人穿着一身的粗布衣服,看着倒和一般的走商之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从他身上透露出来的肃杀之气,却还是让王章河心中暗自吃惊。在将来人迎进了后堂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阁下在哪里高就啊?来我徽州府衙所为何事?”
那人淡淡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块腰牌递了过去:“王知府看了就知道了。但是却不得将我的身份透露了出去,不然我可就难办了。”
打开帖子看了一眼后,王知府的脸色就变了,好一会才想到将帖子还给他,然后道:“既然上差是为了那事而来,却为何不直接去那歙县?却要到下官处来?”看到他一脸的诚惶诚恐,坐在下首的刘三全大为不解,但却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
那人收了腰牌道:“虽然歙县也有我们的人,但是这事情却还是知府大人你知道得清楚,我此来的目的就是想从你的口中听一下你是怎么看这事的。这唐枫真的要与那汪家的人为敌吗?”说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章河。
王章河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好半天才说道:“回上差的话,下官所知的此事也多是那唐枫呈送上来的奏报。依他所说,的确是那汪家太不将朝廷的法度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将人给捉拿起来的。”
听出了他话中的推委之意,那人眼中露出了嘲弄之色:“那依王知府看来,这事情可是真的?还有,那汪家闯县衙的事情是否是对我大明朝廷的大不敬呢?”
看来对方是要自己表态了,王章河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考虑了半天之后,才斟酌着道:“请上差恕罪,对此事下官真的无法定论。但是想来唐知县如此行事必有他的道理,说不定真是那汪家有错在先。至于他所言到的谋逆,下官以为却是应该没有此事的。他汪家再有势也不敢与朝廷为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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