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公公微愣,忙遣人送了壶酒过来。
赵淮瑨提壶,对着身侧的位置洒了半壶酒。
他心道,赵淮瑨,你要对得起他,要对得起他那夜对你说的珍重。
“欸,圣上,酒洒了。”
一旁的小太监不知事,懵懵提醒道。
随公公拍了拍他的脑门,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势。
这酒啊,是祭故人——
十一月十,京都又飘起了细雪,落地堆积成厚厚一层,布满了来来往往的脚印。
乾清宫,陆九霄座椅扶边搭着件灰褐色大氅,他百无聊赖地碰了碰小几上的小物件,皱着眉头瞥了眼批奏折的赵淮瑨,候了约莫半柱香,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圣上究竟是有事没事?”
听听这口吻,“圣上”二字也没让他喊出半分恭敬来。
赵淮瑨失笑搁下狼毫,起身过来坐下道:“陆家如今是爵位官职兵权皆有,此次只能再给你添个无甚实用的头衔,怎么样,要不要趁讨点别的?”
他口无甚实用的便是云麾将军一衔,这对钟鸣鼎食的侯府陆家来说,无异于是锦上添花。
陆九霄眉梢微微抬了下,这种天降的好处他自是不会拒绝,是以便认真思忖了起来。
赵淮瑨提醒他
道:“比如赐婚什么的。”
这陆世子与贺家女的渊源,赵淮瑨也都知晓了个大概,实则他若是真下旨赐了婚,依贺凛那恨不得磨死陆九霄的性子恐怕要不悦,但吧……
眼前这个好说也是亲弟弟,贺凛的白眼他还是能受住的。
然,陆九霄轻轻瞥了他一眼,“多谢圣上好意,但这还是免了。”
他轻咳一声道:“您多在朝夸我两句就成。”
赵淮瑨一顿,蓦地低头笑起来,“怎么,这是岳父难攻,还是岳母难攻?”
陆九霄不言,自是岳母。
自古以来,女人最是麻烦——
近日来,陆贺两家所处的含平巷门庭若市,笑语喧哗,热闹得仿若集市一般,叫别家瞧着只有羡慕的分。
长子的沉冤得雪让岑氏的身子骨一夜间忽然爽利不少,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笑意满面。
是以,素来冷清的贺家借着此次名头,在京郊马场办了场蹴鞠宴。
赴宴的无非是王孙公子、深宅夫人和芳华姑娘们。
眼下最忙的不过就是岑氏了,膝下一儿一女皆未定下亲事,难免遭人觊觎。
陆九霄与孟景恒、唐勉坐于下处第二排的观赛席上,孟景恒偏了偏头道:“喏,贺夫人周遭的几个夫人,有一半都是奔着贺姑娘去的。”
陆九霄顺着往那处一瞧,就见自家那小姑娘正被不知哪家的夫人拉着小。
他眉头蹙了一瞬。
然,不仅是他,不远处袁氏亦是蹙了蹙眉头。
不几时,袁氏起身去到主座席旁。
大理寺卿家的任夫人倏地道:“陆夫人,这世子如今快二十有二了吧,可相看了哪家姑娘?”
话落,几个夫人便都竖起耳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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