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峻的目光落在李睿身上,问:“少将军,这位是……”
北宫静说:“这位是我的谋士,姓李名睿,陇西李氏的旁支,其人足智多谋,且能开强弓劲弩,百发百中,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羊峻的目光从李睿脸庞上扫过,李睿分明感觉到,这家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敌意。这让他心中诧异,他貌似、应该、大概,没有得罪过这位皇亲国戚吧?为毛这家伙会用这种目光看他?不过,羊峻眸底那缕敌意一闪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他冲李睿拱了一下手,就算打过招呼了,继续跟北宫静说话:“陛下听闻少将军和凉州军在新城陷入胡虏的重重包围,心急如焚,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下令从禁军中拣选精锐,驰援新城。放眼禁军,大多都被太尉控制了,陛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了四千来人,以越骑营为主力,命我带领这支禁军驰援新城,务必解了新城之围。这一路上我是焦虑万分,生怕来晚了,误了少将军和那几千凉州劲卒的性命,但还在半路便听闻少将军奋起神威,大破胡虏,当时……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呢!”
北宫静说:“都是李睿的功劳,如果没有他,我凉州军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羊氏兄妹都露出诧异之色。他们都跟北宫静有过交往,知道北宫静是什么性子,简单的说就是心高气傲,很难真正去接纳一个人。北宫静自己本身就文武全才,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文章也就算了,更兼武艺高强,带兵打仗从不含糊,步战如鬼,骑战如风,多少横行中原的胡人大将轮番上阵,都没能在他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他自己才高千丈,在他眼里,十丈高的土丘和百丈高的小山没任何区别,都是土包,这样一个人,想要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夸奖自然是千难万难。可李睿却做到了,打从见面以来,北宫静给他们传递的态度都是:这个人很重要,我很重视他,你们最好对他客气点!
羊绣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北宫静说:“说来就话长了。”望向正沿着官道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汇集过来的禁军越骑,略一沉吟,说:“方才我军在新城城下大败胡虏,如今胡虏的残兵败将已经往宜阳方向撤退了,张雄正率领骑兵追击。羊校尉,如今胡虏兵败如山倒,正是趁机痛歼敌军的绝佳时机,不知道你能否率领越骑助我一臂之力,好把胡虏打得更疼一点?”
羊峻望向战场,好家伙,横七竖八的全是胡人的尸体,几乎把大地给铺满了。看样子胡人真的在新城吃了败仗,而且是空前惨败,现在去追击,不过是痛打落水狗而已。
虽说痛打落水狗这种行为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不大厚道,但他最喜欢干这种不厚道的事情了!
他慨然说:“羊某此次领兵驰援新城,就是抱着要跟胡虏血战一场的念头来的。如今胡人败退,正宜痛打落水狗,这等好事,羊某怎么可能拒绝?少将军只管下令就是了!”
北宫静说:“那,多谢了!全军立即出发,往宜阳方向追击,今日我们要一举收复宜阳,将胡虏赶得远远的!”
羊峻麾下将领一个个热血沸腾:“收复宜阳,将胡将赶得远远的!”
当下,这四千骑兵连歇都懒得歇了,跟着北宫静直奔宜阳方向而去。至于凉州军步兵,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追击逃敌这种事情还是让骑兵来吧,骑兵更拿手。
一路上,羊绣活着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麻雀,围着北宫静叽叽喳喳,缠着他让他讲讲新城之战的经过,显然,这位大小姐对北宫静如何运用区区几千凉州军击败数万胡人大军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北宫静被她烦得不行,只好将这几日与胡人交战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不过隐去了李睿运用火药罐和猛火油罐破敌的细节,反倒对李睿改良过的弓弩以及他提议的却月阵大夸特夸。倒不是他想吞李睿的功劳,而是这太不可思议了,真照实说了羊氏史妹估计会认为他是在吹牛,硬往李睿身上安功劳,这对李睿反而不利。
可即便是这样,羊氏兄妹也给惊得不轻了,尤其是羊绣,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滚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李睿:“你会改良弓弩,还会布阵?真的有这么厉害?”
李睿谦虚的说:“我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少将军把功劳往我身上推而已!”
羊绣连连点头:“我觉得也是!你不过是提了几个小小的建议,没什么了不起的,真正了不起的还是北宫静,是他采纳了你的建议并且付诸实施,变成了切实可行的计划!”
李睿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北宫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李睿,在凉州,谦虚并不是什么美德。”
李睿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觉得羊绣说得没错,他只是提了一点建议而已,没啥了不起的,谁还没有个灵光一闪的时候嘛!真正厉害的是北宫静,是他将他灵光一闪的建议变成了切实可行的计划并且付诸实施,大破敌军,这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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